熵痕·强势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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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痕·强势方言
哦,天哪!
你帮助了我,而我没有能力或机会帮助你,人与人之间便产生了心理上的不平衡。怎么来达到平衡呢?请你吃饭吧,或者送你一些礼物,生活中,我们把这种现象称之为礼尚往来。首长在台上讲话,下面的听众纷纷记录,某个场合原来的听众讲话,很自然地引用了首长的话,甚至还不自觉地模仿首长的口气,工作中,我们把这种现象称之为政治觉悟。某学生偶然一次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张废纸,恰好被老师发现,于是在公开场合加以表扬,从此这个学生养成了为班级服务的习惯,爱护环境卫生成了他一生的品质,教育上,我们称之为习惯养成……如果我们静下心来对生活中许许多多的现象进行分析,礼节、模仿、习惯等诸多现象背后,都存在一个我们没有认真面对的差异,而人的所有努力都是在追求缩小这个差异,这种追求的结果就是熵。
1850年,德国物理学家鲁道夫·克劳修斯首次用熵来表示任何一种能量在空间中分布的均匀程度,认为能量分布越均匀,熵就越大,一个体系的能量完全均匀分布时,系统的熵达到最大值。在一个系统中,如果听任其自由发展,那么能量差总是倾向于消除的,高处的水总是向低处流动,热量总是从热的物体向冷的物体传递,知识总是由丰富之人向贫瘠之人传播,同情总是从优越者向软弱者施予……据此,是否可以推测出,财富总是从富有者向贫困者转移,权力总是由统治者向被统治者转让?如果不是,又是什么阻碍了熵的定律?
寻觅熵之痕迹,证明熵的变化规律,探索阶层、群体、心理之间的微妙差异,从而更清晰地理解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是所有人都在进行的事情,却未必是所有人都能真正弄明白的。就让我们从生活现象入手吧,或许从一个个事例中可以发现熵变化的蛛丝马迹。
强势方言
甲地的女儿嫁到乙地,开头一直抱怨乙地的话难懂,可是没过多久,回到娘家,娘家人却笑她满口乙地话。宽厚一些的人说,她天天生活在那些人一起,不说那里的话怎么办呢;尖刻一些的人说,女儿天生就是人家的人,到了婆家不说婆家的话哪里活得下去;有点文化的人说,女儿是水做的,放到什么瓢里就是什么瓢的形状,到了婆家自然要说婆家的话;无知的人说,口音和水土有关,吃了哪里的水就要说哪里的话……方言也是有势力的,社会总是把强势方言强加到弱势的头上。女儿无过,方言的强势似乎也没有什么过错。
影视中古代帝王都是讲普通话的,现实生活中肯定不是,但究竟他们讲的是什么话似乎没有哪位史学家去考证。我们不知道皇帝开会的时候,朝廷上是一番什么景象,但是皇帝的方音肯定是众大臣模仿的对象。时代变迁了,今天在公开场合要说普通话,就是以北京话为基础而加工出来的一套规范化语言。几年前在搞普通话推广和测试的时候,经常听到一些方音太重的人抱怨:凭什么要以北京话为基础呢?如果以我们的方言为基础,那些北方人的普通话肯定过不了关。这话没有逻辑错误,但是为什么不以其它方言为语音基础,却没有去仔细想——你所在的地方要是国都,是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很可能就是以你所在的地方方言为基础了。这不是没有过,据说宋代校订汇编的韵书《广韵》就是以南方方言为标准的,其中入声就是标志,后来南宋国都就在临安嘛。政治,是所有势力中最霸道的力量,日本侵华的时候不就曾推行过日本话吗?日本话取代不了汉语,日本人也就无法战胜中华民族。
“小赤佬”、“小瘪三”是上海人送给贫穷者的直观的“昵称”,而“乡下人”是上海人送给到上海谋生的外地人的常用称谓。上海方言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上海人互相认同、对外地人拒斥的凭证。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因为“阿拉”们深深意识到,上海已经由一个小渔村成长为全国乃至世界的经济中心,经济的优势造就了“阿拉”们的心理优势,也就形成了上海方言的强势。改革开放后,上海一度冷落过,银屏上、生活中时不时就听到“老母呃”、“小小事啦”、“好衰啊”、“烂仔”等等大着舌头说出来的广东话。它标志着一个新的经济热点的形成,就连上海的出租车司机也不得不承认“那些读了书的乡下人抢了阿拉的饭碗”,如今在北方听到“请问有没有棒冰卖”一点也不觉得别扭了。经济的强势中心推动着那里的方言成为社会的仿效对象,要不英语怎么可能成为世界通用的语种呢?后来有很多地方仿效上海、广东推行地方方言,专门设置方言电视栏目,大概是想通过语言来获得地位的认同吧,可惜方言是不能当饭吃的,最终也没能达到强势方言的目的,就连本地人也觉得方言电视栏目很搞怪、很可笑。
方言的强势是人际关系、政治、经济等诸多因素反映于意识形态的强势表征,一种语言的流行表现出人们对这些社会因素熵值扩大的追求,平等、民主、共产主义是政治熵值最大化的理想,均贫富、共同富裕、小康社会是经济熵值最大化的目标,孝悌之情、仁爱之心、和谐社会是人际关系熵值最大化的诉求。谁都知道,水没有落差便成了死水,电没有压差就无法输送,文化没有差距就没有人热爱学习了……小熵值是世界进步的动力,大熵值是人类赖以存在的精神支柱,恰当的熵值是社会平稳发展的理想状态,然而这个度似乎很难拿捏得恰到好处,因此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社会就是这样始终处于一个调整熵值的动态平衡之中。
2011.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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