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教师听懂教育语言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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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研随笔 |
分类: 生活絮语 |
最近在阅读一些关于教育的理论书籍,越读心里越是着急,因为作者(也可能是译者造成的)的语言要让人琢磨很久,还不大能弄明白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有的是语言叠加的层次太多,定状补、修饰成分的前移和后置,重重叠叠颠颠倒倒,等你把大致意思理顺了,却又忘了文脉是什么。我想组织这样语言的作者、专家要么是自己的思维本身就不甚清晰,觉得有个意思要表达,但究竟是什么意思自己也还没有想得十分明白,因为急于出书就写出来了;要么就是存心不让读者弄明白,故意把语言弄得神秘兮兮的,以增加著作的“朦胧美”,如果你想弄明白,可以去请他开讲座,这样名气就更大了。还有一种情况是术语繁复,而且对这些术语从来不加解释。善意的推测是人家学问太渊博,我们看着艰深的东西,在人家眼里都是日常用语;恶意的揣度,大概有些概念作者本人也很难说清其中的含义,毕竟下一个定义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再说了,没有一套一套的术语怎么能显示出作者的理论水平呢!
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挺矛盾的,因为说出来极有可能暴露自己的浅薄,人家完全可以说:你读不懂是因为水平不够,怎么能怪作者呢?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发愤多读,可是读多了就有了新的发现,很多道理极深的文章、著作读起来倒显得很平易。于是联想到写毕业论文时候的一个经历:我的毕业论文是关于修辞学的,为了拥有充足的理论,我到图书馆借了很多修辞方面的书来读,可是云里雾里的,弄得我自己也没了信心。指导老师说,现代修辞学的鼻祖是陈望道,你去把他的《修辞学发凡》找来读读看。我很害怕,因为后来人的文章我都读不懂,鼻祖的文章还不知道多难懂呢。可是那本薄薄的小册子拿到手里以后,我立即放松了,原来人家的文章非常浅显易懂。查阅一下老先生的生平,才知道敢情人家发动过“大众语运动”,主张建立真正的“大众语”和“大众语文学”,并创办《太白》半月刊,撰写多篇文章宣传大众语运动,难怪做学问也做得如此“大众化”。接着又找来钱钟书先生的《管锥篇》来读,发现不仅好懂而且生动有趣。后来读美学书籍也发现了同样的现象,越是大家的著作越好读,而那些“二道贩子”的东西总是艰深而又疙瘩。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宁愿被骂无知,也不愿被弄得不分东西南北。况且,还有《皇帝的新装》里那个儿童做我的榜样嘛。
我以为,教育的语言与文学的语言不同,文学语言强调“陌生化”,以体现作品的个性,防止读者出现审美疲劳,而教育语言必须让读者能够准确地理解作者表达的意思,绝不应该给读者以朦胧的意会或者一知半解的猜测,否则教师照着自己推测出来的理念、方法做了,结果却越做越错,那害的可就不仅仅是教师了,更深远的影响是学生。再说,如果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别人却不能准确地理解,其价值又从何处体现呢?
我以为,任何理论都是对事理的总结,让读者觉悟正在做的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啊,从而把一些自发行为转化为自觉行为,并在在这个过程中矫正一些不合理的做法,产生一些新的想法。教育的事实是活生生的,写出来的文字也应该是鲜活的;教育者的工作是现实的,完全没有必要用人为创造出来的抽象概念使它变得难以捉摸。即便进行一些抽象,也应该用教育者习见习用的语言加以概括;即便需要理论家用系统的语言加以梳理、提炼,也应该对自己所用的概念加以说明,也应该用大众约定俗成的语法规则吧。所以,建议教育理论家首先要把自己想表达的意思想清楚,这样才能用准确的语言说明白;其次要走近教育教学第一线,一方面考察教师的语言特征,以提高学术语言的针对性,另一方面了解鲜活的教育案例,以提高文章的真实性和实践价值,避免一厢情愿的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