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绿灯下
哦，天哪！

    配合文明城市创建，单位组织一些人参加交通管理志愿者，很高兴我也能够参加。不是什么思想境界问题，总觉得能为社会做点什么，说明我对这个社会还有些用处。
    站在红绿灯下面，拿着小红旗帮助警察指挥行人通过红绿灯，第一次意识到秩序对于一个社会的重要性。红绿灯这种交通信号应该使用很多年了，记得我小时候的课文里就有“红灯停，绿灯行”的口诀，可是直到今天，依然有人漠视它的存在，四个角落志愿者的哨声不停地响起。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市民，对人家指手画脚的，人家会怎么说呢？可是，当看到有些行人混在车辆一起走，心里便有些着急，哨声越来越尖利，挥动的小旗子也越来越果断，因为我渐渐明白，我不是在管行人，而是在提醒他们那样行走很危险。然而，尽管一个路口有一名警察、八个志愿者，还是有人不予理睬，骑着摩托车、电瓶车昂然而过。很多老人、妇女习惯性地闯红灯，叫住他们，他们不生气，但理由总是很充分：“你看，就还有一秒钟绿灯就亮了嘛！”要不就是“哎呀，我快要迟到了”，或者干脆冲你笑一下溜之大吉。有时看见车上带着孩子的年轻妈妈闯红灯，会很生气地叫住，说“你不要安全，孩子也不要吗”，人家也理解，但是你的话未必往心里去，因为危险并没有发生，而没发生的危险是无法证明它的存在的。
    以前听说同事驾车不小心被罚款，难免要说几句同情的话，经过几个小时协警，我想以后如果我违规受到处罚，我会心甘情愿地缴纳罚款，不会有任何怨言，更不会去找人说情，因为那处罚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对你人身安全的警示。
    上午站了近两个小时，除了尾气呛得眼睛痛，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下午又站两个小时，双腿就有些吃不消了。空闲的时候和警官聊几句，问他一个班次几小时，累不累。警官说一个班次三个小时，习惯了，不太累。
    下午特意把小儿子带去一起值班。警官专门给孩子找了小红帽、口哨，鼓励孩子。孩子站在我身边，开始很有兴趣地看我指挥行人，半个小时后就站不住了，坐在路牙子上看来来往往的车辆，一个多小时后公开宣称“管理交通真无聊”。我不能怪他，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但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更严了，我觉得我应该让他感到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我说：这项工作很无聊，可是这件事很有价值，所以要认真去做。一位老人经过我们身边时，看了看戴着小红帽的孩子说：没人带孩子就不要来了嘛，把孩子放在尾气里不好。我笑笑对他说：我特意把他带来的，让他看看交通秩序有多重要。老人理解地走了。吸两个小时尾气对孩子身体肯定有伤害，但是如果他从此把交通规则放在心上，该少了多少受伤害的可能啊。
    是的，现在孩子都知道交通规则。早上有两位老人带着孩子过马路，那孩子不过三四岁吧，却在给爷爷奶奶讲红灯不许走、绿灯才能过的道理，听得爷爷奶奶眉开眼笑。可是也有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人站在了斑马线前等候绿灯，嘴里却不停地说：急死了，急死了！我看看他们说：就是几十秒时间，干嘛这么急呢？他们也笑，知道这点时间自己还是等得起的，只不过是缺乏耐心罢了。我在想，如果红绿灯无人看守，他们会不会耐着性子等待绿灯呢？这很没有把握。
    我曾经这样问过很多学生：当红绿灯前没有警察，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其他车辆和行人，你会不会闯红灯？大约有一半学生选择闯，理由是我没有妨害任何人。我对那些回答不闯红灯的孩子说：如果有一位老人站在人行道上，被来来往往的车辆吓得不知所措，你会不会闯红灯去把老人搀扶过来？大部分孩子选择会。这让我很欣慰——当规则无人看守时依然能够坚守，这是一个人道德标准的体现，而当人的生命和规则发生冲突时，考验我们的就是人性问题了。
    红灯绿灯在闪烁之间昭示着规则的重要性，也在闪烁之间考验着每一个人的道德意志。这是在红绿灯下我想和我的孩子、和很多孩子说的话。
                                                                    201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