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月亮

哦，天哪！

    今天是个好天气，下午在山坡上陪着孩子走走，天是那样蓝，云是那样白，山林显出特别宁静的色彩，墨绿的松树、翠绿的油桐树、嫩黄的柿子树、火红的枫叶……到处弥漫着秋天的气息，让人的心也走得很远。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于是和孩子相约，今晚我们一起看月亮。
    太阳下山了，蟋蟀的鸣唱浅一声深一声地响起来，月亮从东边的山坳里探出头来，洒下满地清辉。孩子说我们看月亮吧，他还想起去年我的朋友送他的天文望远镜，非让我支起来给他看。操作不熟练，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月亮，只好用肉眼望着明镜一样的玉盘。月亮高起来，我悄悄地举着望远镜对着月亮看——在很多背景下看过月亮，和不同的人一起看过月亮，拿着望远镜看月亮还是第一次呢。我用心地搜索着，一片灰白的光进入视野，我的睫毛像小树一样长在那一片光里。我突然发现，在那一片暗光里涌出许多水泡一样的东西，心想，大概是镜头上的灰尘吧？然而心里却愣了一下，觉得看到的正是月亮，正是书本上介绍的月亮上的火山和山谷。
    说真话，我也不敢确定我看到的是不是月亮，它和我们平时看到的月亮完全不同。于是想，同是中秋的月亮，在不同的地方看应该也是不同的，在不同的年龄阶段下看大概也是不同的，在不同的心境下看似乎也是不同的，不同的人看肯定更是不同的……更不要说用不同的工具来看了。
    你看月亮了吗？你是在什么背景下、带着什么心情、与什么人在一起、用什么工具看的？眼睛？耳朵？心？我不知道你看到的是光洁的玉盘，还是凹凸不平的石头，至少与我看到的月亮是不一样的。月亮还是那个月亮，看法不同，结果却完全不一样。
    岂止是月亮！身边的人、物、事，哪一样不是可以从很多角度、用很多方法来看？之所以觉得这个世界丰富多彩或者让人眼花缭乱，大概就因为看的角度和方法不同吧；人与人之间之所以会有分歧、争执、战争，大概也多是因为眼睛不同吧。
    曾经那样坚定地相信物质第一这个哲学命题，可是当一个人经历了很多风霜、很多变故、很多探索以后，有多少人还能丝毫不改自己的观点呢？很多情况下，物质决定不了意识，倒是意识决定着物质，至少可以说物质因意识的存在而呈现出不同的形态，因为没有人敢说他所看到的月亮是客观的、唯一准确的。难怪连牛顿这样的大科学家最终都要回归到宗教中去，因为他发现的自然规律、科学定理不可能解释所有的现象；难怪巴尔扎克这样的文学家最终也要投入上帝的怀抱，因为他分析出来的社会问题没有人能够最终解决。我想，处于这种迷茫之中的人一定还有很多吧，至少面对今晚的月亮，我分不清哪一个才是它真实的形象。
    象由心生，境由心造。当我们分不清真伪弄不清虚实的情况下，也只好由它了，有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只要还能感受到月光的明亮与柔和，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2010.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