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着装
哦，天哪！

    曾经和朋友开玩笑说：穿衣服，男人和女人的心理是相反的——男人求同，以寻找某些相容的内涵；女人求异，以彰显个人的气质。把这个观点拿来向一些人征询，得到的认同律还比较高。后来听说文艺圈里有所谓撞衫事件，不禁对自己深深佩服，竟然能在这些名人之前发现了这样一个文化心理；当然，更佩服的是这些名人，随便弄点什么都能成为文化，都能对大街小巷产生巨大影响。
    平时工作中，经常听到女士们对工作服的抱怨，似乎穿上工作服就把自己弄丢了，不知这种心理在女军人、女警察等等一些对服装要求比较高的职业里是不是也存在。这一点，男人大概不太好理解，至少我无法找到可资类比的心理。尽管我还没有把统一着装与团队意志挂起钩来，却能够强烈感受到统一着装时的那种集体凝聚力。
    有两种服装很特别，大概也没有人愿意穿，那就是囚服和病服，一旦穿上这两种服装，不光人的个性没有了，连尊严也同时消失了。囚服对人尊严的损害是人所共知的，改造改造，就是要让你丢下以前的那些东西，重新开始塑造人的灵魂，所以犯人经常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就是“感谢政府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当然，不是所有犯人穿上囚服以后就变得毫无背景可言，这从方苞的《狱中杂记》到今天网上的一些“狱中生活实录”都可以得到印证，但至少让犯人穿囚服的意图是这样的。
    穿病服和穿囚服其实没什么差别。管你在医院以外是做什么的，穿上病服你就是病人，医生让你躺下你就得躺下，让你站起来你必须站起来，说扎你哪块肉你就得让人家扎，想割你哪根肠子你绝对不能拒绝。可以肯定地说，病服里面包裹着的心思绝对是千差万别的，但是在医生面前任何心思都必须收起来。这样说来，穿囚服是为了让犯人忘记过去，屏声静气地医治疗灵魂上的创伤，而穿病服则是让病人暂时放下滚滚红尘中的诸般牵挂，清心寡欲地治疗肉体上的病痛。
    仔细考察一下，社会上统一着装现象遍布每一个角落，大到国家机器，小到打工仔、啦啦队，中间包括工商税务、医疗教育、僧侣神职、饭店商场……统一着装有什么魔力，让人们乐此不疲呢？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辨认身份？我以为这样理解太过表面化，其真正的意图在于让人暂时忘掉或者说放下在这个社会中复杂的联系，专心致志地做好眼前的事情。说得现代一些，统一着装是为了让人进行角色的自我认定，说得古典一些是为了收心养性——滚滚红尘经常让人迷失自我，怎么办？穿上统一服装，让你不作其他思考，这样才有利于工作。
    如此说来，统一的服装正是一个个精神的笼头，捆绑着一颗颗流连于天上地下的心呢。从男人与女人对待服装的态度上，也可以看出女性对自由的渴望，而男性更看重意志；艺术家是最不能约束其思想的，所以他们把撞衫看得很重，普通女性也不喜欢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但反应没那么强烈。本来以为思想是要相对统一的，所以职业装盛行是社会的需要，而情感应该是自由的，谁也无法控制，可是不是这样，情侣装、亲子装目前也很时尚，是否也意味着情感需要时刻认定，否则也会走错方向？
    服装穿在人的身上，也穿在人的思想上和情感上，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201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