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大海
哦，天哪！

    很久很久没去看海了，不知道冬天里的海是个什么样子——或许也在某个冬日的黄昏走过海边，可是却没有认真去端详，因为潜意识里，大海应该是澎湃的、热情的，而澎湃和热情都应该属于夏季，至少应该属于温暖的天气。
    冬天的海是什么样子呢？没在意过，便只能凭空去想象了：海水应该不似夏季那样混浊了吧？这跟人应该是一样的，沉静下来便不再糊涂了。我想冬季的海水应该显得有些粘稠吧，否则，寒风过来大海不是要和夏季一样喧闹？也许冬季的海也会喧闹吧，只是因为天气太冷，没有人在意罢了——又想起王勃的那个名句，“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那是说的湖，再大的湖也不能和海相提并论，海即使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也决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拿来把玩的，所以，在海的面前谁也不敢用“征服”这个词，就算是冬季里不动声色的海。
    那冷峻的海啊，是一片沉着与庄严，即便它不起一片波澜，谁又能对它起一丝轻薄之意呢！我想冬日的海之所以庄严，并不是因为它在夏日里是那样汹涌，而是因为它博大到不会因为河流变得瘦弱而减少自己，不会因为因为没有游客光顾而小看自己——海有自己的法则，季节的轮回不过是它心情的变化而已。我想，如果我能在冬季里的月明之夜有勇气走到海边，一定也会听到潮水轻轻拍打礁石的轻唱。
    轻唱。记得有一年到海南三亚，几个人一起吃晚餐时，有一对青年人过来问要不要点歌儿，我们点的是《绿岛小夜曲》。男的轻轻地拨动吉它，女的幽幽地唱起来，“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摇啊摇……”，我们都停下咀嚼，静静地听他们唱，心绪就在那椰树点缀下的沙滩上一点一点地漫开来，随着晚霞在南海微微的波涛间跳跃。我们不知道这一对青年人是如何飘荡到这美丽的岛上来的，但我们都相信他们的心里藏着一份美好的期盼，或者一缕美好的情愫——没有对美的追求，为什么要漂到天涯海角来呢？怎么可能想起用美妙的歌声来养活自己呢？虽然他们可能还没有找到自己生命的归宿，但是就凭那甜美的歌喉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内心并不凄苦。歌儿唱完了，我站起来付小费，不为别的，只为他们在那样的生活状态下依然为我们带来美好的希冀，依然显示出生命的从容。当时的季节正是北方的冬天，不过在南海边没有北方这样寒冷罢了。
    对于大海来说，寒冷不是问题，因为这里的海永远不会被冰封；即便被冰封，那冰层之下不是同样跳动着大海的脉搏吗？至多是海边少了些美丽的花草，多了几分苍凉——只要耐得住寂寞，苍凉本身就是一种美，这种美要比“天光云影共徘徊”更具震撼力。看吧，玫瑰红的晚霞淡淡地铺在海面，深蓝的海面凝重地摇荡着，沙滩上没有嘈杂、浮躁的人群，只有三两只洁白的海鸥点缀在大海与天空之间，微微的潮涌像柔和的音符……冬日的大海正于单调之中显示出永恒的自在，多么坦然，多么安详！
                                                              20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