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眼里的酒瓶
哦，天哪！

    孩子进入羞涩期了，突然不主动和人家打招呼了，有时一些朋友、同事和他说话，他对人也是不理不睬的，弄得我很不好意思。背后教育他，见到长辈要主动打招呼，要问好，和小朋友见面要有礼貌……可能说多了，开头他不作任何解释，突然有一天说话了：哎呀，有什么啊！人家不好意思嘛，等好意思了就和他们说话了。说得我一愣，这孩子，好像知道自己一定要经过某个阶段一样。后来就只好由他，天性不可违嘛，过了这个阶段他肯定会变过来。
    那天几个老弟兄凑到一块儿喝酒，家里没人，只好把他带去。等人到齐的时候他一直不高兴，我以为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带他到街上走走，悄悄问他：以前和爸爸一起出来，大家都夸你懂事，今天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没有小朋友和你玩？他犹豫了一阵子，才说：不是。人家让你打牌你为什么不打？我说我不喜欢打牌。他又说：那你坐人家边上看，不别扭啊？我又被他说愣了，是啊，不喜欢打牌又坐人家边上看别人打，不是很矛盾的事儿吗？搞不清为什么他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也能感受到场气、氛围？我向他解释：伯伯阿姨他们打得好好的，我把别人换下来多不好意思。他很不服气地说：不打你就不要坐在那里啊！这回我能理解他了，他一定觉得爸爸坐在那里好像受了冷落，这在他是不能容忍的。
    吃饭要先排座次，这是咱们国情，再好的朋友也不能例外，真不知那座位有什么不同。我非常担心我们拖来拖去又引发他什么想法，当着众人的面突然来那么一句，人家不说我教子不严，还以为我背后天天尽嘀咕这些事儿了呢。还好，他一句话没说，大概还不太知道坐在什么地方比打牌更有内涵。
    几杯门酒喝下去，大家开始聊天，敬酒。我那儿子开始小声嘀咕了：爸，你不能少喝点！不要一杯全喝光。我笑笑，孩子嘛，知道喝酒不好，这话让人心疼呢。
    局长是我的老上司，个人感情是老哥，可能不自觉地两个人就多喝了几杯。我那自称不好意思的儿子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到酒台上拿来一瓶白酒，径直走到他边上，咚咚咚咚地把大杯倒得满满的，也不给别人倒酒，一句话不说又回来了。桌子上开了锅，个个在半真半假地夸我儿子，这个说：这孩子不简单，竟然知道谁官儿大，将来还了得啊！那个说：乖乖，比他爸强，这么小就晓得官场上规矩了！……局长虽然被酒愁着了，但笑得很开心，觉得这孩子跟他感情深些。好不容易把酒喝了，他又一次跑过去倒酒，而且把已经倒完的瓶子也拿起来倒得一滴不剩。大家那个笑啊，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小伙子为什么这么殷勤，直说我会教育孩子。
    孩子似乎对大家的夸奖并不在意，倒完酒就玩自己的去了。回家的路上，他突然小声对我说：谁让他跟你喝那么多酒，我要把他干倒！我差一点笑喷，脸上和心里都热辣辣的。
    孩子眼里的酒瓶跟我们真的不一样。在成人眼里，瓶里的酒是感情，是关系，是地位，是名利……是很多东西，而在孩子眼里那就是酒，是一种又苦又辣的液体，是喝了让人不舒服的怪物，他不管你是二锅头还是五粮液，不管你是为什么而干杯。在孩子眼里，和我们看的想的不一样的，又何止是酒瓶！
    孩子这句话我没跟那帮弟兄们讲，就让他背一个从小懂得交际的小名声吧。如果说了，我担心那些叔叔伯伯们脸上挂不住。
                                                            2009.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