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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雁[20]

(2008-12-10 00: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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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

情感

分类: 生活絮语

冬雁[20] 冬雁
哦,天哪!
二十

    婚礼上,陈雨总感到一阵阵悲哀向自己袭来,她找不到确切的理由来解释这喜庆的场面为什么会让自己产生这样的情绪——是因为江水还在自己心里悬着?是因为双方的家人都没能到场?是同事的目光里总是掺杂着对一个老板娘的艳羡,而不是对新娘子的纯粹的祝福?或许多少都有一点吧,总之在那个人头攒动的场合里,她觉得自己始终是孤伶伶的一个人。她一直是一个很克制的人,可是今天她特别想任性一回,任由自己的情绪在自己的心中漫延。
    因为是在自己的酒店里,所以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客人都玩得很开心。大约十点半,客人陆续退场,陈雨和小默相携着到门口为客人送行。元旦时的南方说不上冷,但夜风还是有点威严,陈雨穿着婚纱,禁不住有些颤抖。小默体贴地问:冷吗?要不要加点衣服?陈雨摇摇头。你的脸色很不好,怎么了?小默又问。陈雨抬头看看天空,大半个月亮已经走到中天了,很净,很亮,没有几颗星星陪伴,像一张微笑的脸在俯视着人间的灯红酒绿,俯视着生命关口的这一对新人,她轻轻地说:我好累,你让我靠一下吧?
    回到大厅,客人已经散尽了,到处乱糟糟的,服务员正在清理杯盘。一个小姑娘走过来对陈雨说:老板,有位客人喝醉了。陈雨的目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在靠近楼柱的暗影里,一个人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她走过去,认出是义群。大哥,大哥,你醒醒,我叫车送你回去。义群挣扎着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小陈啊,大哥对不住你啊……我知道你难受,知道你惦记着江水……你不要想他了,他不会回来了,是我逼走了他!是我,是我啊!义群颠三倒四地说着,店里的人围过来。陈雨让服务员倒来一杯蜂蜜水,示意大家走开。义群喝了几口热水,渐渐稳住了自己,才把江水离开的事大致说给了陈雨。
    义群做了主任以后,对科室管理基本找不到谱,只好向江水求救。江水倒是给他出了不少主意,但是在执行过程中,义群又不甘心做个傀儡,时不时地夹杂一些自己的想法,这就导致工作顾此失彼,许多政策自相矛盾。老板几次向义群提出质问,义群便把责任推给了江水。老板很生气,江水的交通事故处理完以后,老板找江水谈过话,说了什么不知道,但能感觉到江水很灰心,工作的热情几乎没有了。为了改变人浮于事的状况,老板规定每个人每月必须有一项科研成果。科研是义群的弱项,加上他无法静心研究,每次任务都不能完成。自己完不成就不好向其他员工催要,只好又去找江水帮忙。开始江水加加班还能应付,可是车祸以后,他深感力不从心,经常头痛欲裂。走之前那个月底,义群又去找江水催要一个课题的阶段性成果,江水说我实在弄不出来了,不行你找别人吧。义群觉得在江水出事的过程中自己出了很多力,便有些生气,说:你要是实在做不了,我只好换人了。江水那天情绪坏极了,很冲动地说:你换人吧,我也做够了!……陈雨听着义群的述说,泪水不停地流淌,她恨自己为什么不去了解江水的处境,为什么在他心力交悴的时候不能给他以安慰,还要摧残他已经脆弱不堪的心——身体上的创伤,工作上的困境,情感上的失落,便是个木头人也会着火啊!现在一切都晚了。
    结婚以后,陈雨建议小默回一趟老家,说我们结婚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的祝福是不完整的,我们回去看看他们吧。小默不肯回,说现在老家冷得要死,连大雁都往南飞,我们干嘛还要自讨苦吃!第二年夏天,陈雨又催小默回老家,说人家男人老婆不同意都要往家跑,你怎么就不想回去呢?小默憨笑着说:你不知道老家有多落后,到处是苍蝇蚊子,牛粪羊粪臭气熏天,回去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在这里舒服。
    到了秋天,陈雨已经有了身孕,她又对小默说:你呀,已经出来快三年了,就一点也不想老家?再不回去看看,孩子出生以后至少还要三年不能回去——你可以没有根,总不能让孩子也像浮萍一样到处漂吧?你要是不回,我自己回,我早就想老家了。因为陈雨的饭店越做越旺,小默感到在家里自己只能当个配角,现在看老婆动了气,只好收拾行囊带她回老家。
    虽然几个月前陈雨让弟弟把父母送到了南方,虽然坐车让她疲惫不堪,但是渐渐浓厚的秋意让她一点一点地感受到了家乡的气息,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她一次次地从卧铺上坐起来,把脸贴在车窗上向外眺望。已经收割的稻田,刚刚长出的麦苗,落光了叶子的白杨,絮花飘飞的苇荡……甚至行走在河岸上的黄牛,背着粪篓的老人,蹦蹦跳跳的孩子,都让她感到安祥而惬意。她对小默说:我知道江大哥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大雁为什么从北方飞往南方,还要从南方飞回北方?因为北方才是它们出生之所、灵魂的栖息之地呀,他乡再好不是家嘛!小默对江水已经不陌生了,和陈雨结婚以后,几乎每天都要听她叨叨几句,只要遇到事情,陈雨就要搬出他来,这件事江大哥是这样说的,那件事江大哥是那样说的。小默对陈雨这种做法不反感,从陈雨的言谈中,他感觉身边始终有一个对人生有着深刻参悟的长者,再复杂的事情也能洞穿冰释。
    到县城转汽车往乡里走,风景就和火车上看到的迥然不同了,毡包和住房交错在已经枯黄的草原上,路上的行人穿着灰遢遢的棉衣,双手抄在袖笼里低着头走;路边的小摊上大多卖的是结了白色油脂的牛肉、羊肉,看了让陈雨直想吐;远处的山林也是灰蒙蒙的,没有一点生机。从乡里到小默的家,如果搭不上顺道的马车,就只有步行。天是那样的高远,空气像看不见的巨大冰块儿。陈雨冻得不行,说这里怎么是这样。小默倒显出了坦然,说让你不要来你不信,受不了了吧?
    一路上小默不停地用地道的方言和熟人打招呼:回来咧?回来咧,干么去?卖羊幼(肉)!陈雨一边小声地学,一边咯咯地笑,虽然这也不是她家乡的口音,但她能听懂,不像在南方上街基本不用带耳朵,这么多年只学会一句“驾崩”(吃饭)——语言让她有一种强烈的回归感,虽然天气冷,身上很疲乏,心里依然很快乐,不停地向小默问这问那。
    路的北面有一所孤零零的小学。小默指了指说:我的那个朋友就在这里教书。——不过,他可能已经不在了,我走的时候,他说他脑子里长了个东西,是在一次车祸时查出来的。他人极好,很有学问;他说他喜欢南方,连冬天都是温暖的……小默絮絮叨叨地讲着,陈雨的泪水已经打湿了围巾……

(完)

                                              2008.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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