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如缕
哦,天哪!
学校让我来写校歌的歌词,原因大概是我对文字有那么点敏感性吧。可是我知道,其实我不懂音乐,尽管我十分喜欢音乐。
高三的时候,我有一个好朋友,我住上床他住下床,平时上课下课总是一起走的,连打开水也是,老师和同学都说我们像兄弟。他是休学复学后来班级的,为什么一下子就和我走得这么近呢?可能连这位兄弟也未必知晓——我走近他的原因是因为他懂得音乐。那时没有什么条件摆弄大乐器,他只在艰苦的学习之余吹吹口琴,闲聊中得知他还会吹唢呐、拉胡琴,这我都没有听过,但他对乐理可以算得上精通,因为我亲眼见他一边听收音机里的歌曲,一边把简谱记了下来。所以他会的歌曲特别多,也特别爱唱歌。天天跟在他后面,我自然也听会了不少。我不懂乐谱,但乐感还行,会唱的歌就能用口琴吹出来。说了没人相信,我对音乐的喜爱是从那时才开始的。因为会的歌儿多,经常在某种情境下有意无意地来那么几句,准确地把自己当时的心情表达出来,于是渐渐悟出音乐真是个好东西。
工作以后,一起住单身宿舍的同事中,也有一个音乐特别好的,不仅会很多歌曲,还会很多乐器。有一次,他看到和我同一房间的小伙子在弹吉他,就要过来试弹,竟然在一根弦上弹出了一首好听的歌儿;又过了两三天,他开始用两根弦弹,然后发展到三根弦、四根弦,最后六根弦就各负其责了。我们笑他:你怎么越练越差,开始一根弦就解决的问题现在要六根弦!说笑归说笑,他学习吉他的过程给了我很大的鼓舞:只要想学,有什么东西学不会呢。于是我学会了竹箫和笛子,后来又想学葫芦丝和陶笛,由于处境和心境变了,没有学成。但我相信,只要我想学,肯定能学会的。学了一点乐器以后,对音乐的理解也更深刻了,不仅仅是为了唱几支歌曲,更多的是在音乐中放飞自己的思绪,高兴时如此,愁闷时也如此。
有一次到外地出差,正赶上下大雪,和一位同事被堵在宾馆好几天。天晴的那个傍晚,我们俩到街上去散步,凛冽的街市上渐渐亮起了灯火,把浓重的灰暗装点得一片生机,抬头看到湛蓝湛蓝的天空敷着一层淡淡的晚霞,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痒痒的激动。我看看同伴,他也在看我,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回去吧。回到宾馆,立即打开电视,调到一个什么频道记不清了,里面正在播一则广告,两个人就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了,因为背景音乐是那样柔和、清澈,就像是茫茫雪原上的一抹轻轻飘动的晚霞,在我们憋闷了几天的心灵上打开了一扇小窗,让心里堵塞的东西从这小窗里飘出去,自由自在地越过田野和山林,在我的记忆和他的记忆里飞翔。曲子很快结束了,同事缓缓地说:好几天没听音乐了。我说是。后来我们到一起几乎不说多少话,只要两个人之间有音乐就觉得我们一直在聊天。
那天在街上走着,从一家店里传来一阵音乐,不是常听的那种震耳欲聋的东西,清清淡淡地缭绕着,让人觉得很想家、很想曾经走过的地方,很想和家乡的老人坐在树荫下闲聊,很想坐到以前的办公桌前静静地读几页书。——我知道,自己最近走得太累了,于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忧伤瞬间涌上心头,有一种要流泪的酸涩……
歌词的草稿出来以后,交到学校去讨论,大家都说写得不错,可是我总觉得没底。我说把谱曲的老师找来吧,我想听听他的意见。音乐老师来了,也说不错不错,就是开头有点弹性就更好了。我说你把你的旋律给我一点吧,他说还没写好呢,大致是这样的——他“嘣,吧吧,嘣嘣”地哼了几句,我一下就知道歌词哪里有问题了。原来,我走过几所学校的校歌限制了我的思维,写词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回放着在那里的情景,句式、节奏不由自主地带上了那些学校的色彩。可是这位老师的旋律给了我新的感觉,让我知道了这所学校的节奏。——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交流呢?我说不好,但我相信以后和这位并不十分了解的老师一定会有一种和谐的关系,因为我从他的曲子里感受到了他对孩子们的理解和期待,我们的关系可能淡如水、轻如烟,却不会消失。
2008.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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