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本届高三第二次考试。一看监考表,心就苦了,眼就傻了:怎么又是这个考场!
上一届高三,每次考试我几乎都要监考这个考场,那是整个年段按上次考试成绩排下来的最后一个考场,是每个老师都害怕监考的考场。这里我不想说这种安排考场的方法是否符合人们常说的人性,只想对那些教育理论家(不是像叶圣陶、陶行知那样的教育家)打个招呼:先别忙着喊叫,现实中出现的一种普遍现象肯定有它的现实意义,你们要么给出一种更符合实际的操作方法,要么就去用你们的理论来证明这种安排考场方法的合理性吧。说,谁都会,做,就不一定了。
现在我想说的是上一届这个考场监考的难度。不要先入为主,认为这个考场的主要难度是预防、阻止和处理作弊现象,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实际不是,把预防、阻止、处理作弊作为主要难点的考场还要往前推移两三个考场,当然,前提必须有足够多的考场,比如十个以上。我说的这个考场的监考难点,随着考试的进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方面:开场时安定考场秩序,确保每个考生按指定位置坐下来,拿出必要的文具,安静地等待老师发放试卷,做到这一点,至少要大声吼叫五至八次,甚至还要点名批评一两个人;开考二十至三十分钟后,难点是设法让考生不要趴下,不要睡觉,这个环节难度最大,三四十人的考场,不能大声喊叫,只能轻轻走到趴下的考生身边叫起他,当然有的人要叫很多次,这种管理的时间长度是一至一个半小时,到最后体力心力都有些用光耗尽的感觉;第三就是终场前半个小时左右,主要难点是控制睡醒后考生上卫生间的人次,还有劝止他们互相聊聊天,谁都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不是说后果,而是说难度。一场考试下来,精疲力竭还是小事情,更重要的是心里别扭、郁闷、对教育的怀疑和失落,经常是弄得饭都不想吃。鲁迅先生说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们已经不能把这种情绪放到别人身上,只能“哀己不幸,怒己不争”。
几次监考下来,一提到这个考场、这间教室,就产生条件反射,反感的情绪不需要酝酿就已经十分饱满了。——再次请求教育理论家不要给我们扣帽子,我们知道对所有的学生都要尊重、要一视同仁、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爱心、要相信每个学生都是可以改变的、要知道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我自己也说过“假如我的孩子是差生……”,所以请所有搞教育的领导、专家不要怀疑我们的师德,如果您认为我说的这种情绪或者说是心理反应太过分,您可以来实践一下。——后来到了什么程度您猜?到了听说在这间教室的班级也认为不怎么样,听说在这间教室上课的老师也觉得他有问题。总之这间教室就像监狱一样,从这里出去的人都很可疑。我知道这是我的心理出了问题,就像外国人一听“中国人”三个字就自然想起“脏乱差”,我们一听到“日本人”就联想到暴力、性,或者二者的结合一样,真是没办法!我们经常说环境可以影响人,孟母因为环境不利于儿子成长还搬了好几次家,现在反过来看,人更会影响环境,甚至还影响别人对环境的评价呢,这毫不夸张。东北有句话“山东棒子,江苏耗子,河北人都是二百两子”,说的是山东人太直近乎鲁,江苏人喜欢窝里斗,河北人都是小心眼儿。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我自己就是江苏人,可我最烦窝里斗,但给人家的印象就是这样,你没办法改变。
还是回到考试上来吧。这次是由四十八位考生组成的大考场,我一个人监考。但这次不同,考生一进来就静静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老师发试卷,考试期间无一人说话,始终笔直地坐在那里完成自己的试题。中间我巡视了几遍考场,许多考生也有暂时不会做的题目,但没有人去做自己智力以外的事情,也没有放弃考试的表情。考试结束后,彼此交流着答题情况,为做得正确而欣喜,为一时粗心而懊悔。我又想起以前考试结束时的情景,摔书,吼叫,谩骂,最美妙的声音是打哈欠。
我不知道以后自己对这间教室以及与这间教室有关的人和事的印象会不会彻底改变,因为心理定势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扭转过来的。
我很遗憾不能对以前的那些考生说一句话:也许一个人真正的考场不在某间教室,千万别把你的其它考场也弄得不可收拾啊!
2007.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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