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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错了
(2007-08-24 23:55:35)
今天正在低头做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50××106，是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刚“喂”了一声，一个十分稚嫩的声音就传过来：你在做什么呢？我想你了，爸爸。原来是个孩子，听声音不会超过五岁，他想爸爸了，却拨错了号码。不忍心让孩子失望，我就和他聊起来：
宝宝，你好吗？
好！
在家乖不乖啊？
乖。
怎么突然想爸爸了？
我想吃荔枝了！
是想荔枝啦？不是想爸爸啊？
也想。
哦，我不是爸爸，是伯伯。
伯伯好！……
一位女士的声音传过来：不好意思，孩子乱按按错了。打扰了！
没关系的，我说。和一个从来没想到过的孩子聊了这么多话，让我感到非常开心。最有意思的事，孩子始终没有觉得自己打错了。找爸爸没找到，却找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伯伯，那也行，就和伯伯聊聊吧，反正能把自己想吃荔枝也想爸爸的意思表达出来就行了。这就是孩子，他只按照自己的心思说话，只按照自己的逻辑行事，有什么对与错呢？
前段时间也接到一个电话，当时我正在上课，就把电话掐了，结果又打过来，如是三番，弄得我浑身痒痒，因为电话是装在裤袋子里的，震动起来总让人想笑。下课以后回过去，对方一听声音就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错了。我只好笑笑，道声再见。一个成年人几次拨了一个不该拨的号码，当然是错了，因为成年人是按照别人的标准来判断自己的是非的。试想，如果他如那个孩子一样和我随便找个话题聊起来，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什么是错误？错误就是“与实际不合”。日常生活中，我们总是以实际为标准来判断正误，而不是按照自己的逻辑。如果我们从犯错误者的角度来分析，错误其实是不存在的：我饿了，所以要到你的橱窗里拿个面包吃；我没钱了，所以要到你的口袋里拿一点用用；我觉得走左道更近一些，所以我就逆向行驶……知道别人的标准是什么，却只为自己考虑而加以违背，这才是真正的错误；如果根本不知道别人的评判标准，该如何来评判自己行为的是非呢？有句老话叫“不知者不为过”。但，实际生活中，有多少人是这样来评判别人的呢？接一个打错的电话，顺口就来一句：神经病！无意中碰了一下，开口就是：眼瞎啦！说的人理直气壮，这就是缺少涵养；其他人听了似乎也不以为过，这就是全民性缺少包容心。
不去深究，大家也就这么在骂与被骂中过来了，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这绝不是什么小问题。一个从来不从别人角度考虑问题的人，心胸是狭窄的，可悲的是还以这种狭窄为个性；一个缺乏包容的人群，心气是浮躁的，可怕的是还以这种浮躁为骄傲。曾在一座大城市里乘公交，车子启动和停下时，总有些晃动，挤挤碰碰在所难免，于是时不时听到这样的骂声：站站好好吧？乡下人，到这里来挤什么挤！整车也许只有我和那位被骂的老人是“乡下人”吧，竟没有一个人为老人说句话——那是一种默认。因为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标准正确，我竟也不知道到底谁是谁非了。我曾想写一个总标题为《城市的性格》系列的，就以一个一个城市的居民对待外来人的心理、对别人无意冒犯的态度作为依据，可惜条件不成熟，只能把这个话题悬在那里。
一说已是十几年前了，我还接到过打错的传呼，同一个号码一口气呼了五六遍。我以为谁有什么急事儿，在烈日下狂奔，找到一个电话亭回过去，是一位大爷，在找他的儿子，把号码记错了一位。当时心里确实有点不高兴，但想到老人家动用并不普及的通讯工具，一定有什么急事儿，在挂断之前问了一句：大爷，您找儿子有什么事儿吗？老人叹了口气：唉，不争气啊！赌钱赌输了，躲出去七八天还没回来，也没个音信，他妈妈快急疯了！我赶紧安慰几句，让他抓紧时间报警。我庆幸自己没有恶语相向，没有因为自己的冲动而伤害一位老父亲的心。
香港作家刘以鬯写过一篇哲理性小说《打错了》，说的是因为一个打错的电话而改变了接电话人的生死的故事，虽说情节有些离奇，却颇发人深思。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一件小事可能会让一个人的命运发生巨大的变化，我们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身边的人和事呢？虽然我不知道我接到那些打错的电话时的处理方式会不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影响，但我总是为自己帮一下别人或逗一下对方感到快乐。
写到这里，我觉得已经把自己意思表达出来了，应该收笔了，却无意中搜到了一首与此文同名的歌儿，感觉并不好听，但是歌词挺有意思的，一并附在后面吧：
对你说打错了
我不是你那个什么
你想找的那个
就算我跟她同名同姓又如何
都说你打错了
我要欺骗你干什么
你们多久没见
连我跟她的声音你都不认得
你怎么样 过什么样的生活
是否难耐寂寞 你到底是谁
总是阴差阳错 擦过我的耳朵
第几次打错了
这是注定还是巧合
谁是玛格烈特
她知道你的着急一定很快乐
你们发生什么
还是你欠了她什么
有什么舍不得
她不住这里你却非找她不可
你们会讲什么
口气会不会软软的
你紧张得想哭
多年后想起今天值得不值得……
2007.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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