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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吹满风的山谷>(3)

(2006-10-29 10:12:37)
分类: 小说

老兵说这就对了,要不就乱了套。老兵似乎安慰我,说其实没有什么,平时我们不用这个称呼,只是在过节或是谁过生日的时候,我们为了弄出个家庭氛围,才用一次。

但是,点长还是坚持让我当父亲,说自己喜欢当儿子,当儿子有人疼爱。当时我心里很激动,觉得点长就是风格高,什么事情都甘愿吃亏,当了两年儿子了还争着当。即使是假设吧,你愿意总是当儿子吗?于是,我就红着脸说我是新兵,最合适当儿子。

其实,我当时并不了解点长的心情,老兵也不了解。直到点长要复员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了他家庭的特殊情况。一旦你了解了他的家庭,就相信他的话是真的,他真心渴望当儿子,希望生活在一个温暖的家里。点长当兵的那年,闹了几年离婚的父母终于分手了,父母把有限的家当很容易地一分为二,但是却不能把点长分成两半。父亲离婚的目的就是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所以坚决不要儿子。母亲说离婚后,自己的生活还没有保障,带着儿子怎么过?父母推来推去谁都不想要点长,最后是法院把点长判给了父亲,所以父亲怎么看点长都觉得不顺眼。点长就是为了逃离父亲的目光,才虚报一岁当了兵。当兵的第二年,父母都又组成了各自的家庭,很少问及点长的事。后来,父亲给他来过一封信,总共58个字,说点长又改归母亲了。但是不管归谁,在点长的心里,自己已经没有家了,如果说有,部队就是他的家,1号执勤点就是他的家。点长平时和执勤点的兵们什么都聊,就是不提自己的家庭,有兵问他,他三言两语塞搪过去。别的兵谈论自己的父母和女朋友的时候,他坐在一边静静地听,别的兵有家信来,他总想看一看,却把自己很少的几封家信藏起来,兵们自然对他不满。这些情况是我和老兵偷看了点长的家信后,点长才给我们讲的。点长讲完了这些后,就永远地离开了野风谷,离开了他心中温暖的“家”。

后来,老兵普顺林懊悔地说:“已经复员了的老点长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说陈玉忠这个兵,太深沉。深沉什么意思?我琢磨了半天没咂出味道来,猜想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因此对点长还多了几分戒备心。”

大概当时点长一再坚持要充当儿子的时候,老兵又想起“深沉”两个字,虽然弄不明白点长的意图,但是坚决反对点长继续当儿子。点长没有办法,忽然想起自己正主持召开点务会,于是用拍板的口气说,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点务会结束。我不再争辩了,本来我就不喜欢当儿子,当父亲就当父亲。我谦虚地说自己当不好,请点长和老同志多指点。普顺林从马扎上站起来,瞪我一眼,说你真要当?好,我就给你当老婆,看你怎么当父亲。我被老兵激起了一些火气,嘴里就咕噜着说:“反正不是真的,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事,又不是没当过。”

 

                                                       3

 

我到1号哨所的第二天就开始上哨、训练、做饭,之后的日子几乎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变化,因此我对自己到哨所后度过的第二天记忆最深,感觉后来的许多日子只不过是对这一天的修修补补。那天早晨,点长起床后就上哨去了,老兵在厨房做饭。我搞完了室内室外的卫生,端了脸盆在院子里洗脸,正刷着牙,黄狗从窝里出来,懒洋洋地伸个腰,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走到我面前,伸了嘴理直气壮地去脸盆喝水,等到我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我气得“哎呀呀”叫一声,把脸盆里的水泼到院子里,刚要再去水窖取水,发现老兵站在了我眼前,不冷不热地笑,我一时没有弄明白老兵笑的内容,也只好陪老兵笑。

“哟嗬,就这么泼掉了?”

我茫然地眨眨眼。

“看到我的洗脸水倒哪里了?”

我的目光瞅着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树,说是树,其实是灌木形的一株榆树,蓬松地生长着,虽然看上去像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女人的头发,乱蓬蓬的,但是在这干旱的山谷里,竟成了香饽饽,我们有一滴干净的剩水都不浪费,要小心地滴在它的根部。现在,老兵浇在它根部的洗脸水已经渗下,泥土湿润着。老兵的目光落在湿润的泥土上,开始教训我,说洗脸不能用肥皂你懂吗?洗脸水可以浇树可以洗菜可以……你懂吗?我慌忙点头,说原来不懂,老同志一教育,我就懂了。老兵见我又点头又弯腰,就满足地走开。瞅着老兵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老兵是早就料到我要把洗脸水浪费掉,似乎在厨房窥视我很久了。

吃过早饭,老兵上哨,点长带领我训练正步走,走的是一步一动。点长下达一个口令,我就动作一下,他发现我踢腿的时候后,屁股蛋子左右扭动,他就喊了停的口令。他说你新兵连怎么训练的?扭啥屁股?看我踢,提胯,大腿带动小腿。他做完示范动作,又让我踢,我仍旧扭屁股。我在新兵连踢正步就扭屁股,新训班长都没有给我纠正过来,你点长有这个能耐?点长下达了连续动作的口令,我照样踢,屁股一直扭动到山根下。无路可走的时候,点长还不下达停止的口令,我就自动站住,一只腿仍旧举着,表示自己服从命令坚决。站在半山坡哨上的老兵普顺林就咧嘴笑了,远远地说:“点长,你就让他扭,看他能扭出个花花来。”

点长走到我面前,说:“行了,你上午就训练到这里,回去做午饭,不会做就问我。”

点长给自己下达口令,独自训练。我走进宿舍才松了一口气,从门缝看点长,嘻嘻笑,小声说:“傻孩子,真乖,好好练,我给你做饭去。”

去厨房扎了围裙,淘洗完了大米,我端着铝锅跑到点长面前,说点长加这些水行吧?点长说少了。炒芹菜的时候,我又捏着根芹菜小碎步跑到点长面前,问熟不熟。点长含在嘴里咬了咬,说再炒一会儿。但是等到我返回厨房,芹菜干干的粘在锅上,我急忙加了一勺子水,就看到芹菜在水里漂起来。

虽然米饭和芹菜的水都加多了,点长吃饭的时候却表扬了我,说第一次做饭不简单,多做几次就有经验了。我心里喜滋滋的,匆忙吃完饭,去哨上换岗,并对下哨的老兵说:“你去尝尝我做的饭,点长都说不简单呢。”老兵说是吗?老兵下哨直接进了厨房,一看我蒸的米饭,就“咦”地叫一声,对正收拾碗的点长说:“这是米饭呀?怎么做成了稀粥?”

点长笑,说凑合吃吧,他还是实习生。老兵又看菜,皱着眉头夹了一筷子尝,立即吐掉,端着菜碗走到哨位上,对我说:“你炒得什么菜?比盐水煮芹菜还难吃。”

我立正站着,认真地按照执勤用语回答:“对不起,我正在执勤,不便回答你的问题。”

老兵顺手把菜倒在山坡上,说喂狗都不吃。我已经吃了那菜,难道我还不如一条狗?老兵的话真没有水平。但是,我不好直接反驳,就给他颂诗一首:“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老兵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气得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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