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泛黄的出生证

标签:
母爱情感岐山 |
分类: 原创散文 |
我默然走出了母亲的屋子,独自坐在院子里,任泪水悄然滚落,往日的情景一幕幕浮上心头。我们5个子女长大成人,各自过着虽不丰裕却平静殷实的寻常生活,安详且舒逸。此前,我每次探亲,母亲会立马给大妹二妹打电话,你哥回来了。大妹二妹全家往往会接踵而来,农家小院里欢声笑语,挂满枝头叶尖,其情漫漫,其乐融融。母亲一生辛苦勤劳,要强得很,家里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就像一枚高速旋转的陀螺,一天从早忙到晚,似乎没有消停的时候。我上中学时,父亲还在西安工业学院工作,一年只能回家探亲个把月。我和妹妹们的吃穿与教育基本上依靠母亲一人支撑着。母亲黎明即起,扫地做饭,等我们上学后,她就去生产队参加劳动。日复日,月复月,年复年,从未听过她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记得“三夏”骄阳似火,劳动强度大,母亲和我一起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汗流浃背,她疲惫不堪,却让我一定要睡个午觉。母亲做好饭叫我,我困得连饭都不想吃,还冲着母亲发脾气。母亲往往一笑了之。后来,我有一次对母亲说,我总是喜欢熬夜写作。母亲笑道,咱娘母两个命苦嘛。
往事不堪回首。大概是我两岁多的时候,为了照料年过七旬的奶奶,父亲执意把母亲和我的户籍从西安迁移到岐山乡下。一年多以后,婆就去世了。父亲再把户籍迁回西安时,西大街派出所的户籍警察冷淡地说,冻结了。父亲眨巴着小眼睛问,咋回事吗?说冻结还真冻结啊。户籍警察斜睨了一眼楞头楞脑的父亲,挪揄道,你以为你是谁啊,犟球得很!迁出时咋劝你都不听,这下行咧,我也不劝你了,你把户口落到外国我也管不着了。父亲这一下子眼睛都绿了,哑口无言,户籍警察话说得不中听,可话丑理端呀,人家三番五次地劝自己不要迁户口,老婆儿子回老家照顾老人不就行了!脱裤子放屁,多一道手续。把他家的,哎!父亲走出派出所大门,那个后悔莫及劲儿,恐怕连肠子也悔青了啊。父亲回到家,先是拐弯抹角地发了一顿牢骚,说住在城里啥都不方便,拉屎尿尿都要钱哩。母亲随口附和了几句,父亲说着说着就露馅了,在母亲的一再追向下,才不得不实话实说。父母为此闹了几天别扭,木已成舟,也只好认命了。建国初期,国家实行严格的城市居民口粮供给制。若是居民失去了城市户籍,也就是说失去了吃商品粮的资格,那你的身份就不再是城里人,而只能是彻头彻尾的乡下人了。母亲和我只好从那里来,又回到那里去,彻底粉碎了做一个城里人的梦。
母亲殁了。
后一篇:“阘”(ta)的由来及释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