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衰微
李西岐
我觉得,在当代的中国谈论文学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
当代还有所谓的纯文学作品吗?
有,当然有。假如真的一点都没有,这个民族就离自取灭亡不远了。
真正的文学作品是什么?
是那些能唤起人类自信、鞭打过去、思考未来的扛鼎之作,是那些经过真正的作家深思熟虑、富有哲理、直逼魂灵的刻骨铭心之作,是那些容易引起读者共鸣并对历史及眼下发生过的重大事件进行梳理及人类自身行为规范反思的精心之作。
在应试教育和金钱崇拜横行中华大地的时候,所谓的文学教育功能成了最扯淡的话,文学的所谓影响心灵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权威的统计证明,国人一年的读书数量,恐怕是世界上最低的国家之一,是真正的“第三世界”。“刘项原来不读书”——没想到隔了将近两千年,又一次在神州的天空中发出诡异的笑声。莫言说过,文学是最无用的东西。有些人为此言还愤愤不平,挖苦鞭打,其实这些人恰恰是被莫言的智慧和悲哀忽悠了。一个不读书的民族是悲哀的,一个忽略或者践踏自己文化传统的民族更是迟早要自取灭亡的。
我曾经说过,当代任何一个城市或地区发生的真实故事,只要作家稍加整理,就是一部很好玩的小说。开始还为自己这句话自豪,想着想着,就惭愧不已了。小说既不能吃,又不能喝,它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文学的功能只与灵魂的纯净有关系。智者能从文学作品中读到作家对这个世界或者社会理智的分析和归纳,理解并读懂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的行为差异,获得精神层面的愉悦。
一个鲁迅能顶一百个齐白石。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一位当代著名的艺术大师所言。读鲁迅能使人坐如针毡,顿足捶胸;看齐白石只能使人眼球愉悦,活虾总比死虾贵许多倍的。
无利不起早。从王跃文开始,所谓的官场小说竟然成了人人追捧的畅销书。当人民出版社竭力高举官场小说这面猎猎作响的大旗时,估计海峡那边的文化人捂着鼻子拿尻子笑了。我有时候默默地看到有一波看写官场小说的人吃得脑满肠肥弹冠相庆之时,心里在默默地滴血。可能有人会说我矫情,是酸葡萄情节作怪,有能耐你也写一部啊。我才识学浅,确实写不了。官场小说为什么这样畅销?读者究竟想从中探寻什么奥秘?是猎奇心态吗?我看未必;是宏大叙事吗?我看也未必。需要指出的是,除过官场小说之外,还有风水算命、盗墓笔记等作品横行霸道,占据着书市的显要位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我智商太低,想不明白,也不想多想。文学早就死了。马原大概20多年前就说过类似的话。曾几何时,当“文坛是个屁,谁也别装b”甚嚣尘上之时,当抄袭成为官员向上攀爬的阶梯之日,当代笔成为最大的文坛笑料之际,文学确实死地很惨,而且很难看。
好就好在当代文坛还有一批像莫言、陈忠实、贾平凹、高建群、毕飞宇、余华、张炜、马原、阎连科、唐栋、杨志军、刘醒龙、杨争光、张承志、洪烛等一批有良知的作家诗人,在坚守着纯文学的最后一块阵地。当然,这个队伍的末梢,还跟着一个两鬓斑白的傻子么。
只要仁义礼智信还在,中华文明就不会灭亡;只要真正的作家和作品存在,五千年的文明史就不会断裂。
但愿笔者不是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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