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喜欢一个副词：好像

               德库宁的作品<繁星>

    这个夜晚，我依然不想读书。我好像一万年都不想读书了。想到这儿，“好像”这个副词突然横在我眼前——它明亮，它高大。我看着它，真的，我早就应该这样看着它想它了。
    我一想它，才觉得它太让我喜欢了。因为有了“好像”，人生才有那么多的似是而非和没有边际。是这样的，怎么会不是这样的呢？——我一万年不读书的“好像”，我爱上一个爱抽烟的男人的“好像”，我逃离了我居住的这座城市的“好像”……
    ——我用我好像不读书的一万年，来看画。这两样事，是不可以对等和澄清的。
    我看画，只需要几分钟就完成了，而我看一本书得需要好多天。
    我看书，习惯于N本书交替着看，我的书里面到处都是折页的三角形。
    我依旧躺在我的长沙发上。我的长沙发上，铺的沙滩巾完全是沙滩的象征。几何形的沙滩，在意识深处。然后好像是电影《砂器》里的海水，从我的沙滩巾上流过。海水冲过来，退下去，又冲过来。我好像不是那砂器，也不是那海水——我好像是那“退下去，又冲过来”的形态。
    不喝点什么？不！这是我在自问自答。
    ——我还是依旧躺在我的长沙发上。我看着空气，看它们好像一个颗粒一个颗粒的一动不动。
    后来，我看见我的工作灯，它种植在这里N年了。它在这个秋季，好像树一样过早的脱光了叶子。那脱光的影子反射到墙壁上，是竖条的，边缘有重叠的U形色块。
    我的好像！也许，也只有在这样的夜晚，才非如此不可的神采飞扬。
    我必须这样的神采飞扬，因为我的精神在“好像”中过剩。
    而在现实生活中的我，有点傻，有点软弱，也有点坚强……
    我怀念，我与书纠集一处的过去的夜晚。
    我怀念，那好像一万年前的我身边的环境——没有污染，没有表演。
    我喜欢在下雨的时候看小说，在夜深了的时候看哲学，杂书也翻翻。
    我看书从不记笔记，也从不看第二遍。看书是眼睛的事情，让大脑靠边休息。
    我看的书能记住的自然就记住了，因为“自然记住的”本来就是自己的，只是别人先写出来了而已。
别人写了，我就省事了，就懒了。
    也许，我并没有看懂那些哲学书，但我肯定我在不懂中已把它们的水份给吸收了。
    我的目光抚摸过多少文字，多如繁星。
    它们密集，分行，横排，竖排，完全像德•库宁的这一幅油画《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