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
张立勤
克里姆特的<新娘>
我不喜欢克里姆特的这幅画——《新娘》。他把新娘画在画面的中央,周围又画了N个女人。他把新娘画的很优美,把新娘周围的女人画的很淫荡。
我从来都是喜欢一个女人的!这一个女人,有几分薄姿,皮肤紧致,中长发,小脸盘,下颏好看,还有锁骨。不管怎样吧,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群。
她坐在那里,不喝什么,也不吸烟,她就是那样坐着。
她走进屋内,张望着,像闻到什么味道,便顺着味道走过去。
她躺在床上,与睡觉无关。她没有看书,也没有听碟。
她对这座城市完全不熟,她总是在街头走来走去。
她老是在寻找他,而他老是在某个地方游荡。
……
我的脑子里全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们深怀着心事。“心事”与“深怀”,这二者对于一个女人是极其重要的。这种状态非常的纵向,又非常的惊鸿一瞥。它会让一个女人,由日常而转为艺术,它也会让这一个女人与另一个女人之间有着诡异的不同。
我又一次发现,我是能够拍电影的。不是拍好莱坞的那种大片,而是拍小制作的欧式电影,最好是黑白片,像波兰导演基斯洛夫斯基那样,不!像我自己那样。如果有一天,我有足够的精力和资金,我会像一个女人一样的去拍女人。我的摄影机,慢慢的推进,没有横摇,就那样在持续中,三分钟怎么样?如果,如果,我在拍摄,我绝不会让我的摄影机那样的躁动与商业——我会拍——或回想,或惆怅,或隐忍,或许多许多。反正内心的东西呈现在表面上,我会以我的方式,让它们本来,模糊,亲切,周而复始,又别出心裁。
假如,画面上那个完整的新娘,一个人躺在那里,这才符合我的意愿。她一个人睡着了,也许刚才发生了应该发生的事情,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而,不管她的样子怎样,只要是她一个人,大约我会爱她的。
一个人,应有绝对的权力,放任自己的肢体。她没有伤害他人,她很天然,与头脑无关。我习惯于想“与什么有关”这样的问题?为什么非要“与什么有关”呢?其实“无关”在很多时候,占领着身体。与什么都无关的时刻,也许是最新鲜的你。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身体。
身体是身体的理由。
人是身体,首先。
人是灵魂,还是首先。
没有假如!克里姆特又画了第二个女人。从他画第二个女人开始,整个画面就变味了。真的,我看不下去第二个女人的出现,以至于第三个,第四个等女人的不断出现。每多出现一个女人,我的感受便多了一分不舒服。
瞧她们,身体像虫子一样的蜷曲着,拥挤着。她们的皮肤白嫩,头发是彩色的,她们睁着或不睁着眼睛,她们的衣服奢华或没有穿衣服。她们坍塌在鲜花布置的大床上——我这样判断,那一定是一张大床——我想起了书中的大床,大的令人费解,也令我难忘。床的女主人萨宾娜,只喜欢与男人在上面做爱,但一直只身睡觉。
一个女人与一张大床,多么的具有猜测性,又多么的可以展露自己。
别忽视睡着了以后的自己,我读完那本书这么想。
只剩下一个女人,很美吧!
只剩下了一群女人,我可以用“恐怖”这个词吗?
我不想伤及克里姆特,也许他是爱她们的。他是男人。
而我是女人!我不能容忍女人与女人这样过分的紧贴。她们是被逼迫的吗?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吗?还是在集体逃离?除了逃离可以,别的不可以!我的不可以,妨碍了他人的可以吗?
也许,新娘周围的女人,是她梦中的自己。自己与各种姿态的自己在一起。而这样的在一起,只有在新娘睡着了之后来完成。新娘睡着了,别样的自己挣脱而出,她们醒着,或半睡半醒着,她们是欲望的开始,新娘是欲望的终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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