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1984年12月10日
——书也会像人一样,不停地漂泊,不停地寻找归宿吗?
张立勤

也期待

温暖着
一盏路灯下,长长的木板上堆满了书籍。昆虫在光团里乱飞,还有一股潮霉气有些刺鼻。然后,翻书的声音就传进了我的耳朵。书摊边围着许多人,我也像往常一样站在我喜欢的那类书前。卖书的男人说,“这桔黄的都是……”我看了他一眼,他冲我一笑。我知道他认出了我,还掌握了我对书的偏好。他用颜色表述着他的书们——“桔黄的”所指的书是,商务印书馆1997年再版的一套哲学丛书: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休谟的《人性论》、康德的《未来形而上学导论》、黑格尔《法哲学原理》等。这套书的封底都是桔黄色的,布纹纸上的细密纹络已经发白。
如果我发现了自己喜爱的书,就会讨价还价地将其买到手。我一直觉得,能够把想购买的那本书的书价砍下来,也是购书的魅力之一吧。前不久,我买的《夏洛蒂•勃朗特书信》,1984年版本,原定价:1•5元。卖书的男人说,“12
块。”我说,“8块。”他又说,“9块。”我说,“行吧。”当我将那本书塞入自己的书包,感受跟买新书是不一样的。这里面有侥幸心理,有如愿以偿,还有对书的来历的猜测。
《夏洛蒂•勃朗特书信》一书的最后一页,有一行用玫瑰色水笔写的字——肖,1984年12月10日。我敢肯定,这本书原来一定是某个女人的。为什么她不要这本书了呢?是否她已不再相信简爱式的爱情?是否她远走异域不得不处理包括书籍在内的许多家什?
每当我买回一本旧书,看着书页上旧主人的字迹,便会徒生感伤。
书也会像人一样,不停地漂泊,不停地寻找归宿吗?
我只要看到书,心里就会有点冲动,像看到鲜花一样。大概在我的生命经验里,这两样东西,给予我的滋润与美好最多——它们宛若一片天空,我伫立在那儿仰着头颅,于是我看见了从未看到过的地方——桔黄色的、紫蓝色的、浅棕色的、粉红色的、乳白色的……无数颜色的书,以及它们所告知我的一切,超出了我的生命局限。
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了书,气氛就不一样了。“书是最好的装饰品。”这也是一本书里说的。当然,书的装饰作用,跟我对书的感情,是两码事。但书以这种方式,占据着越来越多的生活空间,毫无疑问,都是一件令人欣慰的现象。
关于书的“垃圾”问题,来自美国西海岸的女作家凯尔的论点是:“垃圾让我们对艺术有了品味。”如此看来,随便看一些不怎么好的书,不一定就是坏事,如同美国人也需要看好莱坞的烂片似的。“垃圾”使人腐化,也让人提高鉴别能力。“艺术”与“艺术的垃圾”是互为对比,纠缠,较量着而存在的,而进展的。
我也希望我自己读的书,海阔天空一些,抽空也可去翻翻垃圾书。
花不会落在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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