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还年轻

——写在09年“五·四”青年节

图/文/秋水长天

 那时候我们还年轻，边上山砍柴边读书，于是成了地道的劳动者和学习者；那时候我们还年轻，喜欢在课余时大家一起在球场上奔跑，也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包括谈论姑娘；那时候我们还年轻，喜欢旷课去郊外看高天流云，睡在草地上想着自己像云彩一样动人的理想；那时候我们还年轻，为了考上学校喜欢挑灯夜战，直至半夜三四点钟也还兴致盎然……

 那时候我们还年轻，也喜欢在周末的时候，背着吉它，踏着秋阳，到学校后面的山上去，弹奏着忧郁的曲子，然后满腹惆怅；那时候我们还年轻，也喜欢和几个同伴肩并肩地走在飘着小雨的天幕下，耸着两肩，一句话也不说，让雨将自己与心情一起淋湿，还装酷；那时候我们还年轻，也喜欢在只有八个人的寝室里，读着缠绵的爱情诗和唱着凄苍的情歌，却无人知道其中是真是假。

 后来，读到了孔孟、屈原、李白、杜甫、白居易、高适、岑参、王昌龄，读到了辛弃疾，读到了苏东坡，读到了《汪国真诗集》、《中国朦胧诗选》，读到了《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和《丑陋的中国人》。于是，把一首首小小的诗投进了那个绿色的邮筒，开始放飞自己的梦想。一次次去收发室前探询一次次失望，当《文艺报》给我寄来了样报，看着《山里的艺术》那首诗下，自己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印在上面，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偷偷地笑了好久，但脸上却尽量掩饰自己其实很想怒放的笑容。

 那时刻，在心里真正所想的是，如果那时母亲在自己的身边，一定会痛快地在母亲的面前诵读自己的《山里的艺术》以及舒婷的那首《呵！母亲》：

 你苍白的指尖理着我的双鬓 /我禁不住象儿时一样 /紧紧拉住你的衣襟 /呵，母亲/ 为了留住你渐渐隐去的身影/ 虽然晨曦已把梦剪成烟缕/ 我还是久久不敢睁开眼睛/ 我依旧珍藏着那鲜红的围巾/ 生怕浣洗会使它/ 失去你特有的温馨// 呵，母亲/ …… 为了一根刺我曾向你哭喊/ 如今带着荆冠，我不敢/ 一声也不敢呻吟// 呵，母亲/ 我常悲哀地仰望你的照片 /纵然呼唤能够穿透黄土/ 我怎敢惊动你的安眠/ 我还不敢这样陈列爱的祭品/ 虽然我写了许多支歌/ 给花、给海、给黎明// 呵，母亲 /我的甜柔深谧的怀念/ 不是激流，不是瀑布/ 是花木掩映中唱不出歌声的枯井

 后来，那些诗歌和散文啊，一篇一篇地写，一本一本地看，一本一本地抄！

 大学通知书像是一位客人，如约而至，在期盼中送到了我手中。在伸手去接的时候，校长说，你能考上，出乎我们的意料啊，现在考上了，就好好地学吧。于是，一脸的不屑丢给了那个校长，快步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走进了大学，那些书啊，学校十二楼的天台上，那些书页，那些古文字及现当代文字，那些轻轻的书声，以及带着会心之笑的面容，时常面对着被城市高楼切割后投射过来的夕阳，浮生出如暮霭一样迷人的光泽。然后又常在下午打完球洗完澡吃了饭后背着书包埋进阅览室里去，一篇又一篇一本又一本……只是，以前的那些勃勃的梦想，已经在老教授不紧不慢的话语中渐渐变得沉静了，《写作》老师说，你该写点东西，于是才又拾起了那支丢弃了许久的笔，让自己的名字再一次开始在那些遥远的报刊上变成铅字，只是那时已不再欣喜，不再若狂，就连同班同学在期刊阅览室里看到我的文字然后跟我们班的同学说起，同学们向我投来歆羡的目光，我也没有了反应。那段与文字有关的年轻岁月啊，就这样被文字所蒸熟了起来，连同唇边的胡须一起慢慢地变得不再青春了。

 那时我们年轻，所以不曾忘记煮酒；那时我们年轻，所以不曾忘记周末时在舞厅里与同班女生们旋转；那时我们年轻，所以在排球赛场上把腰扭伤了去教室上课都是同学背去，也不觉得难过；那时我们年轻，班上的女同学元旦节喝酒后把酒瓶从五楼掷下来也不觉稀奇，并还为之击节叫好；以前我们年轻，还敢在大学生辩论会上用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与其他大学的队伍激情争辩也脸不红心不跳；以前我们年轻，常与同学到郊外的山上去忘情地歌唱，沿着伸向远方的铁轨执着地前行……

 现在都快老了，以前的文字梦早已遁去，那些激情也早已消隐，不知道在某一天，再回想起昨天曾经年轻的岁月以及年轻时在路上留下的足迹，是否还会面之而无怨无悔呢？也许那些日子，给我留下的和带走的，都是动人的记忆吧，记住它并继续今天所应做的事，明天何尝又不是动人的呢？因为青春不会褪色，所以人生永远精彩。

 谨以此拙文，在这个属于年轻人的节日里，祭奠我的年轻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