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是完全真实的，只是具体的东西我不能说（不然公司的律师该来找我了）。前两天看了那个几百人在广州开会维护中医，就想起了这么一回事。正好今天又跟H聊起了这事，算是这个“经验科学”故事的最新进展吧。

H被公司委以重任，负责一个产品的应用开发。我们的产品其实是顾客的原料。所谓应用开发就是把公司的新产品进行适当处理，运用到客户的产品中。如果对客户的产品有改进，这个新产品就算成功了。类似的事情公司已经作了很多年，对于如何选择设计我们的产品，也有了一套经验。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也确实做出了很多成功的产品（成功的意思就是我们的产品改善了客户的产品，从而我们的产品能够卖出去）。过去的经验归结到一点，就是设计选择某个指标高（姑且称为性质A）的产品。这个“经验”有成功产品支持，也能够联系到一些物化原理，所以若干年来一直被作为那个系列的产品开发指南。用 通行的话说，大概可以算是“经验科学”了吧。最近有人搞出了一个新产品，指标A巨高。于是所有人都欣喜不已，觉得会有一个很赚钱的产品出来了。没想到把这个产品加到客户的配方里，完全没有想要的结果，对客户的产品几乎没有改善。因为H以前对这个新东西有过保守的评论，现在就被委任来负责解决这个产品的问题。

H以前还有过一些实验结果不符合那个“经验科学”，于是就提出这个理论是不是有问题。每次开会，他一提这个，就有一堆人跳起来反对他。最大的理由就是“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过去已经有了那么多成功的产品”。H在公司跟我这样的新员工相比自然是老资格，但是在那堆老先生面前也还是小字辈，所以经常郁闷不已。好在现在那个项目由他负责，他可以决定做哪些实验。

今天跟他聊天，他说现在已经有了实验结果证明那个A指标跟我们的产品在客户产品中的表现关系很小，倒是另外的性质B和C更为重要。由于过去起点低，而且我们过去的那些产品中性质A与性质B、C变化情况一致，所以根据性质A来选产品也就歪打正着。

想想那些老先生们，不能说他们科学素养低（用通常的标准来看，可以算是高级专家了），也不能说他们愚昧顽固（他们同样时刻关注学术界新进展，对于新技术同样充满好奇，也乐于跟我们这些小字辈交流）。只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坚信自己所知道的东西是正确的。就象那些迷信中医的人，坚信自己所知道的东西是正确的一样，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那些认识是怎么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