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易斯安那看见一棵栎树在生长

我在路易斯安那看见一棵栎树在生长，

它独自屹立着，树枝上垂着苔藓，

没有任何伴侣，它在那儿长着，进发出暗绿色的欢乐的树叶，

它的气度粗鲁，刚毅，健壮，使我联想起自己，

但我惊讶于它如何能孤独屹立附近没有一个朋友而仍能

进发出欢乐的树叶，因为我明知我做不到，

于是我折下一根小枝上面带有若干叶子．并给它缠上一点苔藓，

带走了它，插在我房间里在我眼界内．

我对我亲爱的朋友们的思念并不需要提醒，

（因为我相信近来我对他们的思念压倒了一切，）

但这树枝对我仍然是一个奇妙的象征，它使我想到男子气概的爱；

尽管啊，尽管这棵栎树在路易斯安那孤独屹立在一片辽阔中闪烁发光，

附近没有一个朋友一个情侣而一辈子不停地进发出欢乐的树叶，

而我明知我做不到。

（飞白译）

惠特曼曾写道：“灵感或精神进入一切事物——进入岩石，就能过一块岩石的生活——进入大海，就能觉得自己是大海……进入一只动物，就觉得自己是一匹马，一尾鱼，或一只鸟……”

这一次，他的灵感光临了一棵树路易安娜州的一棵树。一棵栎树，和那个天天向前走的孩子一样，栎树在生长，生命的力量是惠特曼诗歌的主角。他的诗歌从不故作深沉，他直率“它的气度粗鲁，刚毅，健壮，使我联想起自己” ，他一直在用自己的生命做诗，或者可以这样说他的生命本来就是诗歌，他在诗歌里活着，所有的，树，鸟，花草，行走，跳跃和歌唱都是他的诗句，他只是把它们从人们遗弃的视野中拣了回来，然后再送给人们。这是个简单的诗人，诚实的，他是乡村的真正的儿子，从来不曾背叛他生活的土地。

我们回到诗歌里，树以一个孤独的坚毅的硬汉的形象出现，孤独而快乐，坚毅而柔情，兀自屹立，兀自成长，枝上垂下的苔藓使他更加充满犷野，也更加任意随性，充满了男子汉气概。

栎树闪着遗世独立的精神之光，惠特曼好像了悟了什么，他的快乐是在生活里，不只有孤独的时刻，还需要想念和爱，需要朋友和爱人——生活，人群，才是他的旷野。

　附：树（郑敏）

　　我从来没有真正听见声音
　　像我听见树的声音，
　　当它悲伤，当它忧郁
　　当它鼓舞，当它多情
　　时的一切声音
　　即使在黑暗的冬夜里，
　　你走过它也应当像
　　走过一个失去民族自由的人民
　　你听不见那封锁在血里的声音吗7
　　当春天来到时
　　它的每一只强壮的手臂里
　　埋藏着千百个啼扰的婴儿。

　　我从来没有真正感觉过宁静
　　像我从树的姿态里
　　所感受到的那样深
　　无论自哪一个思想里醒来
　　我的眼睛遇见它
　　屹立在那同一的姿态里。
　　在它的手臂间星斗转移
　　在它的注视下溪水慢慢流去，
　　在它的胸怀里小鸟来去
　　而它永远那么祈祷，沉思
　　仿佛生长在永恒宁静的土地上。

树

菊叶斯.基尔默

我想，永不会看到一首诗，

可爱得如同一株树。

一株树， 他的饥渴的嘴

口允吸着大地的甘乳。

一株树， 他整日的望着天

高擎着叶臂，祈祷无语。

一株树， 夏天在他的发间会有知更鸟砌巢居住。

一株树， 白雪躺在他胸上，

他和雨是亲密的伴侣。

诗是我辈愚人所吟，

树只有上帝才能赋。

（郭沫若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