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尘集》：一本有故事的书

何  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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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厦门小渔岛旧书店收到一批 从某教授家流出的藏书，我和书友南宋连夜赶去“扫货”，结果发现都是些“大路货”，入不了我的眼。有道是“贼不空手”，我睁大双眼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巡视过去，目光终于在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停住了。

吸引我的这本小册子是已故著名散文家黄裳先生所著《音尘集》，为辽宁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书趣文丛”第三辑之一种。同一辑中还收录了周越然、周劭、罗常培、宋春舫、谢国桢、董桥、郑异凡等名家的集子。其他人的集子我书架上都有，独缺黄裳先生的《音尘集》。

黄裳先生的《音尘集》是一本有故事的书。书中收录黄裳先生早期旧作《锦帆集》、《印度小夜曲》、《关于美国兵》。这些旧作原版于上世纪四十年代，传本甚稀，尤其是写于1945年的《关于美国兵》，出版的当时即受到严厉斥责，被指“企图缓和中国人民对驻华美军恶劣到极点的印象”、“无耻的程度简直与‘处女膜未破论’者不相上下”。到了“文革”期间，罪名增加为“吹捧史迪威等美帝头目”、“宣扬美帝的物质文明”、“把美帝侵华说成是‘亲善’，像兄弟那样的亲热”、“胡说圣诞节美机给了延安糖果、酒菜”等。由此可以看出这一本小书问世后作者的坎坷命运。此书半个世纪后有机会再版，是思想解放、文化繁荣的一个小例证。

《音尘集》再版也有故事。从书的版权页可知，《音尘集》1996年1月出版，初版本仅印500册，同年9月再印10000册。为什么初版仅印500册呢？据当时的辽宁教育出版社社长俞晓群后来透露，黄裳先生交稿后，因种种原因，印书时间拖延了很久，他们怕黄老先生不高兴，便赶印了很少的一部分，先寄给黄先生，后来再慢慢加印。所以，一版一印的《音尘集》在市面上极难见到，流通的基本上是一版二印本。正因此，《音尘集》一版一印本被爱书人视为当代“善本”，极难觅到。

因为知道这些故事，所以我从书架上抽出《音尘集》时，马上翻到版权页，查看是否难得的一版一印本。若是，我恐怕会得意十天半个月。据说有书友仅花200元自某旧书网购到《音尘集》一版一印本，且书上还有黄裳先生的亲笔题签，羡煞了许多读书人。但我显然没有这么好的书运，到手的是预料中的一版二印本《音尘集》。即便如此，我也心满意足了。

《音尘集》真是一本有故事的书，我最后得到它还有些曲折。当晚我在小渔岛书店一共买了5本书，兴冲冲回家，泡上一杯热茶，坐在灯下一本一本翻看，却怎么也找不见《音尘集》。我像过电影一样回忆在书店里的每一个细节，猛然想起当时从那个书架上先后取下过两本书，其中一本后来被我放回了书架，现在看来，那一本恰恰是我要的《音尘集》。这就是所谓的鬼使神差了。一晚上睡不安稳，第二天上班也心慌意乱，怕等到下班再去书被人买走。没想到书友南宋昨晚也犯了我同样的错误，因此下午要再赶去买回那本落下的书。我连忙请南宋帮我买下《音尘集》，后来又给店主发微信，请他务必帮我收起《音尘集》。当晚，这本有故事的小书终于进了我的书房。看来它注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