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阅己 |
「反复其道,七日来复」……
七年如流水。
我和26岁之前与我毫无关联的一个男人实实在在生活了七年时间。
七年。撒下一粒树种,会长成参天大树。从手边流过的那些日子呢?除了那些照片,和曾经的笔迹,还有什么?
不知道形容婚姻生活之尴尬的“七年之痒”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一定是“七年”,而不是“五年”,或者“九年”?
北斗星有七颗,上帝用七日完成了“创世纪”,佛祖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禅定七七四十九日,终于夜睹明星而悟道。《易经》里说:反复其道,七日来复。
大概,“七”是一个有寓意的数字,是一道分水岭,既是终止,又是开始。
提到婚姻,洁尘说出了我因为词穷而说不出的感受——
在婚姻生活中,所谓彻底的自由和无序其实是不能容忍的,你自由了,你无序了,其代价就是另一个人完全的迁就和委屈,而后者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婚姻跟任何一个环境一样,都需要秩序,有秩序才能安宁,有安宁才能长久。我深知这一点。
我还深知,婚姻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它就是一个硬币,是安全温暖和平淡无聊这两个面的结合体,抽离任何一个面都是不成立的。如果不是特别倒霉,遇人不淑的话,平常状态下婚姻的滋味都是一样的,跟人没什么必然的关系,嫁谁娶谁,它都是这个样子。
我很赞成一个说法:如果排除一些不可违的外力因素,一般情况下,只要是两个人坚持到最后,婚姻就是成功的。成功的婚姻由时间来给予嘉奖,所以人们要庆祝银婚、金婚、钻石婚,拿世间的宝物来形容一种人际关系的珍贵。
洁尘真是聪明。也许很多女人都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是有缺口的,比如,在依赖婚姻围城内的安全生活时,她总以为她舍弃了什么,并为此抱撼,怨天尤人。洁尘看得很明白,世俗凡人的生活哪一个是完美无缺的?再看她活色生香令人艳羡的生活,似乎她并没有因为那些小小的缺口,而影响了她品味现实生活每一个细小的滋味,不仅如此,她还心怀感恩。
早几年买过洁尘出得较早的一本随笔集,里面有一篇《蝴蝶》。洁尘写道:对于蝴蝶,我是既迷恋又害怕。这种短暂得华丽得不可思议的生命,似乎萦绕着一种不详……对于像蝴蝶这样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追来由,也不问去处。华丽生命的前与后往往都是十分不堪的。
所以,洁尘没有把自己变成一只“蝴蝶”,虽然,二十来岁,以身向杜垃斯致敬的痴狂岁月,洁尘也曾梦想过。那个时候,她经历了一场非常难受的爱情。爱情结束的时候,正好去北京出差。
在天坛。蓝蓝的天,白色的天坛寂静安稳地矗立在平整的大地上,神示一般,突然,洁尘在心底冒出一句话——我要做个幸福的人……
1999年12月,我租住在当年还处于城乡结合部的亚运村小营路边的平房里,是房东在自家院内用砖垒的一间差不多四平米的小屋,没有暖气,没有洗手间,屋里除了一张离地四十公分的木板床,什么都没有。
我买了很多便宜的蓝白方格棉布做了窗帘,床单。然后,裹住劣质的石灰墙体。除了晚上有点冷,上厕所不太方便,我对这个三百元一个月的房子还算满意。
那一年的夏天,我辞了在深圳做了两年的会计工作,将积蓄寄给正在筹钱买房的父母,带了5000块钱,两个皮箱,两箱书,为了当年所谓的爱情,孤注一掷地来到北京。
是的,我是个晚熟的,不聪明的,自以为是的孩子。那一年,我26岁,除了牛性的固执,和眼盲的热忱,一无所有。
感恩那个心硬如墙的男人,让我撞破了脑袋,才知道回头。
大多数时间,我都能保持隐忍的平静。现在想来,大概那是求生的本能,你必需活下去,所以,你不能总让别人看见你的眼泪。只有当黄昏的时候,独自坐公共汽车回家,天色渐渐暗下来,看见路过的居民楼里亮起的灯光,会觉得很孤单。
天气一天天转冷,我开始每晚临睡前在小院里跳跳绳,等浑身暖和了,然后趁热上床睡觉。
晴天的夜晚,天上的星星就显得格外地亮。我会在跳到一个小节的时候,停下来,跟星星说话。有时,心里什么话也没有,就仰头望着天空,总觉得星星看着我,什么都明白。
冬至后的一天夜里,北京下了一场大雪。也是那天傍晚,因为吃了假木耳,一宿不得安宁,加上受寒,早晨醒来,后背冻得像冰块似的,完全没有知觉。
起床后,勉强支撑着做了一锅稀饭。还没等吃进口,就收到了崔岫闻呼我的信息,让我帮她整理一些电脑资料。听说我背后受寒,崔岫闻说,正好到她家住两天,缓一缓。
第二天晚上,崔岫闻说,晚饭会有一个朋友一起来吃饭。然后就见一个穿棕色皮夹克的男人,自来卷的头发,鱼形的细长眼睛,从不长时间直视对方的眼睛,习惯性的闪避和低垂,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暖。
第二次见面的那一天,我们就在一起了,一直到今天。
今天,你若问,如何做黑芝麻馅的芋头汤圆,我很乐意和你分享。可是,你要提起爱情,我越来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时,我也在想,我和他,我们之间有爱情吗?如果爱情只是由肾上腺分泌激素决定的那种令人眩晕而危险的东西,让我们走过七年的,一定不是爱情,至少,绝不仅仅是爱情。
至于“七年之痒”,感谢爱和忍耐,它没有成为我们婚姻中的一句咒句。
七年后的这个冬天,我想说的是,感恩命运的因果顺序,让我遇见了他。七年时光,我和他,我们终于成了长在一起的藤和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