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批评的批评]之十八 评周俊杰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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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经典书法颠覆 |
对传统经典书法的颠覆
曹利华
周俊杰草书《刘邦•大风歌》释文: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这是《书法报》以“特稿”的形式,刊登的周俊杰先生的两幅书法作品。《书法报》的执行主编兰干武先生以记者的身份写了一篇报道《大风起中原──周俊杰书法艺术展观后》。报道说,中国书协、河南省宣传部、省文联、省书协有关领导以及数百位书家、书法爱好者参加了开幕式。来自世界各地的理论家、书法家及媒体代表50多人出席了研讨会。书协主席张海为书展写了“序”言。“来自世界各地”和书协主席写序两条信息十分显眼。此次书展规格之高,声势之大,可见一斑。
这两幅作品不应该是代表周俊杰先生的书法水平,因为写这样的字完全可以不用笔,一根竹签和一个手指足矣:“魂”字用竹签,“楚”字用手指,一刚,一柔必现。这样一种刚柔混合,与书法追求的刚柔相济的境界天壤之别。大的墨团的应用在水墨画中可以起到创造意境的作用,而运用在书法中就有些莫名其妙了,“楚”字的左“木”一个大墨团,还可以让人们认出这是一个“楚”字,而草书横幅中的几个墨团就完全淹没了字的形态,如果没有释文,谁能认出“大”、“云”、“加”,字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书法?
周俊杰先生对传统的颠覆是彻底的,特别是对传统主流书法的颠覆。书法成熟之后的晋韵、唐法、宋意在这里完全没有了踪影;书法形成期的篆书、隶书、草书也被肢解得面目全非:金文的浑厚、小篆的匀称在这里变成了“钝慢而肉多”、“干枯而露骨”(李世民语);而他自称隶书受《汉开通褒斜道刻石》(亦称大开通)影响最大,数年来每天临摹,“我感觉我的身心与此刻石融为一体了。”
那我们来看一下,周俊杰先生在《大开通》石刻上,学到了些什么?
《大开通》产生于东汉永平六年,是现存最早的东汉摩崖刻石,与同处褒城稍后的《石门颂》、《杨淮表记》刻石用笔相似,但取势不同,此刻石内松外紧,气势饱满,以斜取势,结体奇崛。《石门颂》则结字内紧外松,气势开张,草意味浓。字与《石门颂》、《西狭颂》等并为汉著名摩崖,而且年代最早。笔画几乎没有波磔,字近方正,极为拙朴。清翁方纲评:“至其字画古劲,因石之势纵横长斜,纯以天机行之,此实未加波法之汉隶也。”方朔则谓“玩其体势,意在以篆为隶,亦由篆变隶之日,浑朴苍劲”(《两汉金石记》)。《大开通》的发现,在书体发展过程中具有特殊的意义,它填补了篆书(小篆)向隶书转变的中间形态,即从曲线、圆形转变为直线、方形,这样就为隶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因此《大开通》的最大特点是:以圆笔为主,线条匀称,故有篆意;结体简古方正,气韵浑朴,略带苍凉,加上天然石纹以及磨损痕迹更增添了一种奇趣。因此《大开通》艺术特征是趋向于向前发展的精致、经典和规范,而不是向后倒退的混沌、苍茫和野趣。两者虽然都具有美质,但是前者却是一种更为文明的美。如何学习传统?借鉴些什么?是每一个书家必须把握的问题。在学习、借鉴《大开通》上,最有成就的应该是清代的伊秉绶,他透过摩崖的石纹和磨损痕迹捕捉到了《大开通》的精华,创造了更为圆熟、豪放的隶书作品。
而周俊杰先生从《大开通》上吸收了什么呢?我们只要将他的作品
与伊秉绶的作品加以比较,问题就十分清楚了:周书恰恰是被摩崖的石纹和磨损
痕迹模糊了,不能透过现象抓住本质,即“以圆笔为主,线条匀称,故有篆意;结体简古方正,气韵浑朴,略带苍凉。”,而一味被“奇趣”所吸引。因此伊秉绶吸收了《大开通》的精华,创造出经典的隶书作品;而周俊杰却沉溺于《大开通》的表象,使其隶书作品变得粗俗。原本细细品味《大开通》,可以领略到的一种超尘脱俗、月白风清的淡雅境界,在周的作品里却荡然无存。
颠覆需要彻底,脏水需要泼出,但是将前人创造的文明,连同孩子一起倒掉,彻底倒是彻底,但是什麽也都没有了
最近读了白谦慎的《与古为徒和娟娟发屋──关于书法经典问题的思考》一书,他的很短的引言,发人深省,现引录如下,供大家思考:
千百年来,中国书法的学习是围绕着历代名家法书(比如王羲之、颜真卿等)进行的,但自从清代碑学兴起以来,书法的经典体系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不但古代无名氏的作品被纳入学习体系,而且一些相当稚拙、不成熟的石刻和书写遗迹也作为临习的典范。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当代“穷乡儿女”的字迹被当代一些书法家奉为圭臬时,他们对当下类似的书写却不闻不问这是为什么呢?
看起来这个问题并不复杂,但它却涉及许多社会文化的层面。比如:古与今的关系、名家书法与无名氏书刻的关系、财富与收藏的关系、学术与艺术的关系、艺术与社会体制的关系、平民与精英的关系、经典化与修辞策略的关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