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平律师走了，我却今天才知道

刘桂明

       开工第一天，竟然听到了一个令我震惊的噩耗！

      下班回家，一家三口吃完晚饭，打开手机微信，竟然收到了一条老朋友发来的令我痛惜的消息——“著名法学家周卫平辞世，10多名大学教授发声悼念”……

       怎么可能？2018年12月7日下午，北京市朝阳区律师协会律所管理指导委员会在岳成所举办座谈会时，我见到律管委主任、北京友邦所支部书记江波律师，还问起周卫平主任的身体情况，他说目前还不错。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刚才，看到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熊文钊教授在悼念文字中说到，1月初，周卫平律师自己开车去医院看病，不料，一去就再也没有出来，一去就再也没有起来，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2019年1月24日，著名行政法学专家、著名学者型律师、北京友邦律师事务所主任周卫平在北京佑安医院因病逝世，享年60岁。

       让我震惊的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英年早逝，也不仅仅是因为他自己开车去医院看病而一去无回，而是因为他去世20多天了我才知道……

       曾经，我们因为行政法学专业而结识。上个世纪90年代初，作为一线记者的我，因为关注行政诉讼的理论研究和立法动态，开始接触和了解了一批致力于推进中国行政立法的学者，如应松年、江必新、马怀德、胡建淼、湛中乐、朱芒、熊文钊等青年学者。其中，自然而然也与时任中国社科院法学所研究员的周卫平得以相识而结缘了。从此，有关行政诉讼案件的报道，我也经常向他学习请教。

       曾经，我们因为律师职业发展而结缘。社科院法学所曾经有一家直属的律师事务所即北京科华律师事务所，在我担任《中国律师》总编辑之后，他告诉我，所里领导要他挑起科华所主任的担子。我当即表示，一定全力支持他的工作。时间不长，大概是1999年12月，《中国律师》杂志与北京科华律师事务所在法学所二楼联合举办了一次主题为“新世纪律师面临的挑战和机遇研讨会”。在此次研讨会上，我与周卫平主任分别担任了上下半场的主持人。我还记得，时任最高法院行政庭庭长的江必新与我国著名知识产权法学专家郑成思教授等著名学者都出席了研讨会，时任法学所领导胡云腾出席研讨会并致辞祝贺。正是此次会议，使我萌发了要举办一个“中国律师论坛”的想法。

       曾经，我们因为聚焦案例报道而结盟。作为专家学者，周卫平发表了不少专著和论文；作为律所主任，周卫平承担了律所内部许多管理事务；作为执业律师，周卫平承办了许多知名大案。我还记得曾经安排记者采访了他为丹东一涉嫌黑社会案件被告人辩护的精彩表现，采访文字后来如期刊发于《中国律师》杂志。印象更加深刻的是，2002年初他代理亚泰俱乐部状告中国足协一案。此案曾经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密切关注，我们还为此举办一个专家研讨会。为此，我还发表评论说：“司法不介入，要么就是不便介入，要么就是不愿介入，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敢介入。没有法律难题，却有政策难题。这个难题不仅难住了法官，也难住了法学专家和平民百姓。难道在依法治国的今天，还真有法律管不着或不敢管的怪事吗？其实，亚泰状告中国足协，在法律上应该是没有任何障碍的，所有的阻力都来自法外的东西。”或许因为我们都是信仰法律追求法治的法律人，也或许因为我们都对中国足球恨铁不成钢，我们因此而走到了一起，也站到了一起。

       可是，可是现在，如此熟悉而亲切、如此亲切而有才、如此有才而担当的周卫平律师却走了，而且还走得如此离奇、如此突然、如此静悄悄……

       周卫平主任走了，我却今天才知道，竟然连最后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找到，连最后送一程的表达都没有做到，连最后喊一声的祝愿都没有带到。惭愧而不安，不安而自责，自责而难过……

       得到噩耗后，赶紧搜索有关悼念信息。我看到了江必新大法官感人至深的挽联文字，也看到了十多位高校教授动人心魄的发声悼念。同时，还看到了讣告中令人惋惜的经历介绍：周卫平主任于1978年考入中国法学教育界最为著名的吉大法律系，于1982年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被选拔到国家级法学研究机构--中国社科院法学所从事公法研究工作，历任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研究室副主任。周卫平主任曾在《中国法学》等权威刊物上发表了大量的论文，并编著有《行政争诉制度概论》、《行政程序法概论》、《行政法概论》、《行政法总论》、《行政执法中的问题及对策》等多部专著，曾获中国社会科学院学术成果奖，在行政法学界享有盛誉。

       可惜，这样一位学有所成的行政法专家却英年早逝了，这样一位既善管理又能办案的学者型律师却骤然离世了，这样一位曾担任中华全国律师协会行政法专业委员会主任的专家型带头人却不幸辞世了。

       当年，周卫平主任以“汇聚英才、以友成邦”的理念，与几位同道者共同创办了北京友邦律师事务所。此后，不断从一流法学院和司法实务部门吸收法学界和律师界的精英加入该所，力图创建一支法律基础扎实、理论水平突出、能够为客户提供优质法律服务的律师队伍，将友邦打造成以资深学者和律师为核心、以法科高学历的中青年律师精英为骨干，从事民商事及刑事、行政等各领域法律实务的综合性律师事务所。据我所知，这个目标已经基本实现了。后来，周卫平主任又提出了“树友善之义、立安邦之务”的友邦所训，倡导并提点友邦全体律师，做专业的法律人，做贴心的服务者。事实上，友邦律师同仁也一直秉承了这个所训和宗旨，做专业的法律人，做贴心的服务者。2018年11月，北京市朝阳区司法局局长王远捷曾到友邦所调研，对周卫平主任及友邦律师事务所管理团队给予了高度评价。

       作为周卫平主任的老友，也作为周卫平律师的同道，我知道周卫平主任还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拍摄一部真正展现中国律师风采的电视剧。10年前，我们还曾在一起策划商量论证了好多次。后来，我给他推荐了一位撰写剧本的专家。剧本完成后，他说还要再等等投入拍摄。后来，或许是业务太忙，也或许是自己胃病的原因，此事就拖下去了。再后来，有一次我给他打电话还说起此事。他回答说，干脆等他退休后再办吧。

       不料，大事还没办，人却已经走了。

       正如他的为人那样低调，连告别人世都那么悄无声息。但是，我还是为自己对老友的关心不够而惭愧，也为自己对老友的劝喻不够而自责。比如说，可以劝他去跑跑马拉松。跑了马拉松，说不定命运就改变了。

       可惜，这都是马后炮。呜呼！只能祝愿逝者安息，祝愿卫平律师一路走好！

       最后，再附上当年我为周卫平主任推荐的剧作家王焱女士撰写的词作，表达哀思和悼念吧！

                                               2019年2月11日23时于北京千鹤家园

【苏幕遮·题月光】

王焱

（2013年中秋，应友人法学家周卫平先生之邀，做“月光”词）

离碧霄，

飞万里。

梦里千山，

海岛挥仙袂。

照得古今皆如醉。

纵有浮云，

难掩重华碧。

望秋空，

烟霞绮。

岁岁君来，

无处觅芳迹。

无奈笔端惆怅意。

写下伤怀，

滋味谁堪寄？

【天仙子·题红叶】

王焱

（2013年10月22日18:00，应友人法学家周卫平先生之邀，为京东佛山红叶题诗，遂填一词。词曰）

水远天高飞彩云，

行到此中山径隐。

问君尘世已何夕？

烟成阵，

霞如鬓，

红叶满山秋潮讯。

绿点苍苔山有痕，

丹映枫林心共引。

人生寂寞相思长，

韶光趁，

酒将进，

醉把佛山仙乡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