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么说什么——读绿风论坛10月部分精华作品（节选）

    文／南闽老茂

    我是读诗多于写诗、写诗多于为别人的诗写文字的人，因而，我不擅于作评也鲜于作评，既如此就以漫谈方式读论坛10月份的部分精华诗歌。
    也许心力、水平皆有限，难以解读本月精华诗歌作品的更多精彩之处，因此对所选读的作品，也只是浅浅谈其中一点或一个侧面而已，并没有对作品进行全面评述。也因此，作品本身的亮点，远非仅此而已。
    对于可能存在的缺点，我没有涉及。我以为指出诗歌作品的缺点比肯定它的优点，更要足够的鉴赏力和敢言的勇气，自以为两者我都不太具备。
    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专业理论支撑，也无实战技法之说，说得对也好错也好，一己之言，但求大家一笑观之，勿以为怪！

一、简明的柔软

    记得这个月简明老师在绿风论坛发了好几组诗歌，《最高处永远是一个人的舞台》（3首）的放眼山水、高空行云的情怀，《恶俗十四行》的思想深度和理性的坚实度，《带电作业》对时代变革留下印迹的反观和自我警醒，等等，风格多样，品质上佳。读简明老师的诗歌给我的一贯印象，更多的是理性、智慧、具有哲学的高度和精神的高贵品质。
    我选《青春期公敌》这组简读，是想说说我所感受到的柔软一面。这个深邃的、熔融的、有着无限内在可能的词语，它并不拒绝与它对立面的词语为伍，就像简明将它们 “一箩筐” 装在诗歌里，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混装”后糅合的魅诱，多元素复合的美。
    正因为是建立在理性基面上的抒写感性，令这组感性题材的诗歌有着更底足、更持久的情感合力。当感性伏上理性的翅膀，它必将在时空维飞翔更久更远。
    青春期的躁动、多汁善染和充满生命律动，给每一个人都带来过或将带来“死去活来”的情感闯荡经历和洗礼，以及刻骨铭心的记忆。每个人都在不断地被记忆抛向前头，被光阴牵行远去，许多的都消逝了、僵硬了，惟有“青春期公敌”——爱情，不易衰减、老化、在心中灭绝。无论如今是否还“青春”妙龄，随着简明老师爱的回眸，我们一样清晰地见到那心底里的柔软，爱在柔软之上依然还是生机勃勃、嫣然顾盼！只是多了些理性、睿智之光。
    “如果不是那样，自然香的女子/为什么像闪电一样就出嫁了/你骑着一匹多愁善感的马驹/从此无踪无影。如果不是那样/为什么你只用一天千娇百媚/却用一生做女人？……”，质感的语言，挚情的抒发，却是思辨的暗底，感性与理性的复合近乎光洁。
    “最纯的情只让自己知道/自己的秘密，伤害自己最深/最纯的草原只让牛羊知道/它们的欢爱只让草原知道”，“阳光之手圣洁无比/一寸一寸抚摸我的肌肤/爱只有上下两种方位/谁能抗拒来自天籁的浇灌”，一样是在情感流淌的抒情中，铺垫了坚实的哲理根基。
    简明老师这样的“柔软”，底子里依然是理性的坚实和高瓴。同样，组诗标题《青春期公敌》也给了点睛般的佐证，掀开某种普遍道理：爱为俘获青春而在，它就是“青春期的公敌”，“青春”之下的人们（非只生理年龄哦）自然无以例外置于爱的征伐下。（10月30日早草稿）

附：《青春期公敌》（四首）

《我将怎样迎合你死去活来的妖娆》

其实，天空是被染蓝的
眺望一程比一程辽远
草原，一直蓝到天边
还有伊犁河水，液体的蓝
潮起潮落的深浅
奔流不息的芬芳

如果不是那样，自然香的女子
为什么像闪电一样就出嫁了
你骑着一匹多愁善感的马驹
从此无踪无影。如果不是那样
为什么你只用一天千娇百媚
却用一生做女人？如果不是那样
为什么闻着你的体香
头羊不会迷途，野蜂
不会狂躁。如果不是那样
为什么与你在梦里约会
头发和皮肤会变色
眼睛会放射蓝光？

熏衣草之夜，没有一夜相似
我必须从第一片草叶开始
倾听下一片草叶的呼吸
我必须从第一朵花蕊，扑向
第二朵，然后是第三朵花蕊
我必须变成一只夜莺，翘首枝头
我必须一夜一夜诉说，为什么
拒绝迁徙和沉湎？我必须承认
我的暗恋，内心深处风生水起的革命
如果不是那样，自然香的女子
我将怎样迎合你
死去活来的妖娆

熏衣草之夜，浩瀚纵横
往南，最快的马蹄曾经追上秋风
朝北，同样的里程才能遇到春雨
自然香的女子，我对你的倾慕
足够一匹纯种的伊犁马
跑上整整一年！我必须
再造一座天空，让你染
再造一条河流，让你染
再造更大的草原，让你染
再造我们的眼睛，耳朵和嘴唇
让你染！

天天染，月月染，年年染
染蓝彼此，地老天荒

《偷心的人》

心形的花瓣只能容纳一滴雨
一株熏衣草制作的书签
只能打开一本书。偷心的人
不是偷月光的人，不是背着青草
回家的人。偷心的人
是把熏衣草种进自己心里的人
偷心的人，是把熏衣草种进
另一颗心里的人，偷心的人
是钻进另一个人心里
扬花授粉的人

最纯的情只让自己知道
自己的秘密，伤害自己最深
最纯的草原只让牛羊知道
它们的欢爱只让草原知道
青春期的耳朵掉在花瓣上
梅花开在雪花上，桃花开在雨花上
爱情的翅膀如约而至
伊犁河的潮讯
为什么只能湿润
离岸最远的草地？

花瓣在跳动中绽放，一滴雨
在跳动中回归或者死亡
花季少年沿着河水的流向
颠沛流离，一次次迷失自我
又一次次祈求——
蓝色的光环爬上天幕
照亮自己未知的前程

《马芳草》

我初中毕业的的成绩单上
共有六门课：政治，语文，数学，理化
以及熏衣草事件

我的母校，坐落在伊宁市公园街
一片苹果林中，俄式的庭院里
种植着1976年的荒芜和轻狂

我的同桌，一位名叫马芳草的女生
在三八线以左，向三八线右侧投了纸团
她问我：你见过手拉手的熏衣草吗？

我向三八线左侧的马芳草摇头
马芳草接着投来第二个小纸团
她说：熏衣草很圣洁，它有蓝色的经期

后来，马芳草又偷偷递过一页纸
她说：熏衣草之花尽情开放
而秋风，却在凋谢

初三（３）班的班主任卫老师
在我的作文本上发现了这些诗句
她问：你见过熏衣草的蓝眼神吗？

这些忧郁的隐语，让我的14岁
犯下了严重的罪过，伊犁河畔
那大片大片的熏衣草，一夜之间

包围了农四师子弟学校，并奇迹般
嫁接到初三（３）班马芳草的
黄绒绒的发梢上

《被爱就是被阳光覆盖》

让我们在午夜，享受阳光
从凌晨一点到凌晨六点
一秒算作一刻，一刻算作一年
让我们回忆，四五等于二十年
我们爱过的女人

我们爱过的第一个女人
她叫熏衣草，二十年前的蓝
还在蓝！我们爱过的第二个女人
她是一朵云，十八年前的雨
至今没有着落
我们爱过的第三个女人
第四个女人和三个孩子
他们把阳光称作父亲
俗尘先于爱情长大

往事，作为流浪者的驿站
一生只拒绝一次。无论你是谁
正如我们远离阳光一样
你远离了我们
被时空分割的痛苦
才真正叫做痛苦
这是男人的财富
但是为我们共有

你坐在阳光厚厚的积雪之上
回眸我，一种自上而下的美
照耀我的感官
你是否还能体会到
被爱就是被阳光覆盖
黑夜已经漫过我的头顶
一夜苍桑，比一生更老

阳光之手圣洁无比
一寸一寸抚摸我的肌肤
爱只有上下两种方位
谁能抗拒来自天籁的浇灌
这时候一切都是静止的
包括呼吸与心跳
包括我对你
无休无止的赞美

你只相信过一个人
而我注定会欺骗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