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是中国人的宗教
简明
“诗言志”。即在心为志,发言为诗。中国人历来把诗歌视为智慧的象征。诗歌传达着生活经验中往往只能意会的部分和审美发现。林语堂先生说:诗歌教会了中国人一种生活观念,通过谚语和诗歌深切地渗入社会,给予他们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意识,使他们对大自然寄予无限的深情,并用一种艺术的眼光来看待人生。诗歌通过对大自然的感情,医治了人们心灵的创痛;诗歌通过享受简朴生活的教育,为中国文明保持了圣洁的理想。在这个意义上,应该把诗歌称作中国人的宗教。
张国才老先生年近八旬,却几十年笔耕不辍。习诗如农人耕田,炼句似匠人雕玉。他的古体诗词、现代诗歌和打油诗,都处处体现出一种悠然自乐的宽松心境,抛却了急功近利或者言不由衷的浮躁心态,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心里感受到的都是一种纯粹的田园风情和人间世景,如白云、山林、溪流、牛羊、青草、露珠、书斋等等,远景与近景交融,想象与亲历成趣:风过山涧树摇痕,莺唱清歌水弹琴;牛放路边食青草,人在梯田锄白云(《山村即景》)。几棵桃李小院栽,半间石庐做书斋;雨润诗情门未启,风送花香窗自开(《书斋》)。水相送,山相迎,踏青步翠入画屏。浓碧染苍穹。林有意,树有情,牵衣攀袖欲留行。露珠泪盈盈。(《长相思﹒山情水意》)。
现代诗是指“五四”之后,以自由体和白话文相结合而占领中国诗坛的新文体,已有近百年的发展历程。现代诗与古体诗比较起来,现代诗更自由、更真切、更直达,打破了格律的束缚,不押韵,更宜抒情和表达。在现代诗丰厚的沃土中,我们很容易辨认:一朵花瓣、一片枯叶、一滴水珠、一缕清风,甚至能够指认出它们曾经去过哪里,现在何处;但是却无法分辨出:哪句诗是花瓣、哪句诗是枯叶、哪句诗是水珠、哪句诗是清风;甚至不能够辨认出它们中间,哪首诗是根,哪首诗是叶。像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升腾,我们无法分辨出它们将要去哪里,在哪里停留;但是我们坚信:它们始发于心,终归于心。张国才老先生的现代诗较少起伏跌宕、语言纠缠,而是情感表达上的率性而为:是交叉的启迪/是立体的醒悟/使多层次的向往/升起这重叠的圆弧/正是改革者拱起的桥梁/耸成一座疏导时间的建筑//《立交桥》;是长空震落的闪电/是银河溢出的流星/这样明亮澄澈晶莹/啊!是验布姑娘的眼睛//《验布工的眼睛》。
唐代诗坛上存在着一个游离于主流诗歌之外的打油诗派,并且拥有以王梵志和寒山为代表的数量众多的诗人。他们的诗歌最大的特点是评论时弊,以理议世,表现形式多为批判、讽刺和揶揄,语言浅近,通俗幽默,常寓生活哲理于嘲谐戏谑之间。张国才老先生的白话诗幽默诙谐,诗中虽有嘲讽,却多了几分劝诫:今年砍呵明年伐,爷爷累了换爸爸;孙子大了干什么?只能等待受惩罚//《惩罚》;无情巨斧挥不休,毁了青山毁绿洲;得意之中回头看,地球难觅北半球//《毁》;美女大腿压二腿,勾得男人流口水;贿赂陷阱多又多,处处都有鳄鱼嘴//《诱饵》;航空更要讲安全,气球就在机身悬;表面看来似隐健,实际操作更凶险//《保险起见》。
紧盯着眼前的人,不可能走得太远。理想是构建一个人内在品格的唯一动能,它最终决定:这个人能够走多远。大海让一滴水更有力量,草原让一棵草更显生机;对于一个善于从生活中汲取艺术营养的人而言,大海与一滴水都关系,草原与一棵草的关系,正是生活与艺术生命的关系。悠然的心境和随意的表达,使张国才老先生的诗歌略显率直。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人生漫长的生命河流中并非所有的浪花都是炫目而精彩的,只要你永不停歇、永无止境的奔流,你诗歌中所蕴藏着的自由精神和人间大爱,终将成为一朵艳丽而绝美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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