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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越读者 |
一试定终身,学生熬过了中学六年,终于得以考进一所大学时,终于可以摆脱教科书与参考书的纠缠,有松一口气的机会。因而大学university又有“由你玩四年”之称。
这样,进了大学之后,许多人倒是有了机会可以读一读自己在中学时间没能得以接近的书籍。大学固然也有教科书,但是广泛地阅读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书,倒就算不是天经地义,也是名正言顺。
我曾经这样以为。
2001年,Net and Books
的主题书《阅读的风貌》针对台北市、台中市、高雄市三个地区20岁以上的民众做过一次阅读调查。这次调查有美国加州州立大学Fresno分校心理学教授勒范恩(Robert
Levine,《时间地图》一书作者)参与。
那次调查有一个题目是阅读的动机。调查发现,在阅读动机中,“训练独立思考能力”的因素,普遍不受重视。而(大)学生阶层因为“无聊/打发时间”的因素而阅读的比例,甚至比其它职业阶层更多。
看了调查分析,勒范恩写封email很好奇地问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的大学生的阅读动机里,有那么高的“个人兴趣”?还可以为“无聊/打发时间”而阅读?
我也很好奇地反问他:“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回答:“在美国,大学生连读教授指定的读物都读不完了,没有什么时间读自己个人感兴趣的读物,更何况是为了无聊/打发时间。”
那时,我才认真地思索台湾和美国的中学生与大学生,在阅读这件事情上重点顺序怎么正好形成对比,以及其可能的后续影响。
台湾在考试制度之下,中学六年,学生被老师塞了整整六年的教科书与考试用书,所以上了大学,尽管也有课业相当的压力,但基本上是进入紧缩后的放松状态。因而可以随意阅读。
相较于我们,美国中学生的六年处于相对放松的状态,相反地,你一旦决定要进大学,大学经过前一两年的通识教育之后,接下来的主修课程,却是真的要你有major(主修)的阅读。否则,何必进大学?
因而,费迪曼(Clifton
Fadiman)在《一个年轻作家的读书经验》中写道:“过了十七岁以后(有的人稍后一二年)就是书来选你,而不是你去选书了,你必须在某种限制之下去读书,阅读成了一种计划,成了大学课程中的一部分,或成为获取某一种学识的工具……。”
很讽刺地,在台湾,不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我们的学校却少给学生这种压力。这样,加上大学生大多由于考试分数的分配,而不是基于自己真正兴趣而进大学的某个科系,于是也欠缺了主动积极求学的意愿。
2007年1月底,图书馆界举办一场有关阅读的研讨会,其中有关大学生的阅读习惯部份,可以看到“以休闲及通俗读物为主;极少阅读经典名著;极少阅读专业性、学术性的书籍”(詹丽萍)的现象归纳,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台湾大学生,在阅读这件事情上还面临另一个更隐形,但事实上更严重的问题。
整个二十世纪,是科技爆发的世纪。科技爆发之下,大量的学科在新生,在分化,在细化。因而全世界的大学教育,都在为学问的细化与窄化而苦恼。这也是美国大学教育的前面一、两年要加强补充一些通识教育的原因。
台湾大学生面临的学问的细化与窄化的问题更严重。
他在延续着近百年来中学、西学之分,理科与文科之分的教育体制与环境下,即使进了大学,得其所哉地成为一个深爱阅读的人,也很可能成为一个中学、西学之分,理科与文科之分的牺牲者──文理学院之间的阅读根本不同不说,即使是同样的文学院之间,中文系与外文系的阅读也可能无所沟通。
也正因为阅读的细化与窄化是如此地严重,所以更麻烦的是,一个人的阅读很可能眼界有限。如果说知识是一座密林,那么我们很容易因为被幽禁于囚屋之中太久,才不过走出囚屋,活动了一下身体,就把山谷里的光景感叹为广阔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