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伟/文 郭艳云 王彩霞/修改

过年，总结起来就一个字，累！从腊月三十开始，接祖宗回家过年，几乎一夜不睡；正月初一，天不亮，就带着祖宗的牌位去上坟，也顺便送祖宗回去。正月初二，出嫁的姑娘回娘家拜年，正月初三，迎接喜神下界，正月初四，接灶王爷回家，正月初五，凌晨起床，迎财神，捏小人嘴。

那什么是捏小人嘴呢？所谓捏小人嘴，就是每年正月初五，妈妈要很早起床给我们包饺子吃。

为什么要凌晨起来包饺子呢？妈妈说是为了“捏小人嘴”。初四晚上妈妈准备好包饺子的材料，留到初五的凌晨起床再包，而且一定要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包完，要不，就不灵了。

小时候，常听妈妈念叨：“捏小人嘴，好好捏捏这小人嘴。不让你再整天胡说八道！”我问：“妈妈，小人嘴在哪儿呢？谁是小人呢？”妈妈笑着说：“你不是‘小人儿’吗？”我还会问：“怎么不捏大人嘴？”爸爸站在一旁就哈哈大笑，我也跟着一起傻笑，笑得连自己都找不着北了。

再后来我知道了，小人其实指的就是人格卑鄙的人；背后乱讲鼓别人的人；给别人造谣；播弄是非的人……

生活中处处不乏小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丑化对手，唯恐天下不乱，假借他人之口歪曲事实，无中生有。他们见风使舵，谁得势就依附谁，谁失势就舍弃谁。对上司和用得着的人，花言巧语，伺机打小报告。善于表面功夫，善于邀功抢功，踩着别人肩头攀高。一旦有坏事，就找替死鬼来背黑锅。落井下石是他们的一贯伎俩。挑拨离间是他们渔翁得利的最佳手段。一手制造纷争事端，却把自己撇清，任由他人争斗，

小人是一种人格有缺陷的人；一种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毫无公德可言的人；一种不识抬举不知好歹的人。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都会认为是理所应当的，在他们的字典里没有“知恩图报”这个词，只有无止境的索取。 

每年正月初五的凌晨，我望着妈妈忙碌的身影，心里想，小人的嘴仅凭捏饺子怎么会封住呢？我当时想妈妈比小孩子都好笑。

我是一个很怀旧的人，如果说不舍得扔东西与抠门儿有关的话，那保持很久以前的某种习俗，应该算是怀旧吧。就比如这“捏小人嘴”。我明明知道这样做没什么用，但每年的正月初五，我的妻子完全继承了我妈妈的传统，早早起了便开始“捏小人嘴”了！

记得从前，每次正月初五给家里人包饺子时，妈妈都会叮嘱说，包住了啊，使劲捏，可不能漏馅儿了，要不这小人嘴就捏不上了……

每每这时我就会想，在我们平时的生活中，犯小人，可能是常有的事儿吧？在某种角度上说，小人，恐怕比敌人更可怕，敌人的炮火可挡，小人的暗箭难防啊！

所以，我常说，怕小人不算无能，敬君子方显有德。吃了这顿初五的饺子，小人的嘴不知道是否真能捏上，但至少，咱自己无论如何，这辈子，也不能当这小人。

所以，我家每逢正月初五这一天，固定的早餐就是吃饺子，在深更半夜，把家里的菜板要剁得叮咚响，让街坊四邻听见，以示我家正在剁"小人"。我老家是沧州黄骅，哪里的村民，总把那些不顺心的事归结到"小人"身上，除掉"小人"才能大吉大利，顺顺当当。所以，正月初五的日记，我总是提前写好，为的是能早早起来参与捏小人嘴，祈祝自己在新的一年里免遭小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