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零后知懒悟号名者甚少,然其图未曾漫灭,独后人为之文者犹可识。壬辰年甲辰月乙卯日,懒悟艺术馆于宜开馆纳客。馆主张庆与懒悟渊源颇深,其外祖父张国范与画僧懒悟两人相惜,且一武一文,堪称莫逆之交。因得其前辈耳濡目染,馆主张庆集懒悟及其学生多篇画作,缅怀前辈之意,弘扬艺术之髓,自成平方之地,以飨后人观瞻。吾虽不习安庆文史,不谙佛法禅宗,不领山水之间,然膜拜之余,得“平生任疏略,墨里悟空明”《懒悟散记》,略知一二,片语记青年一辈懒悟之初印象,虽文陋略于此,不逮笔墨以纪之。
安庆,本自山水之乡,北枕龙山,南临长江,西依皖河,东接石塘、破罡诸湖。佛教禅宗发源分享之所,桐城文庙享誉古城之名,徽班始发鸣奏戏曲之声,黄梅飘香响穷长江之滨。昔有北宋大画家李公麟隐居龙眠山,有清代碑学大师邓完白故里之龙山凤水,有禅宗二祖慧可道场之司空山及三祖僧璨道场之古南岳。懒悟初涉皖地,本欲作匡庐、峨眉之游,穷西南胜境,却行至安庆,为迎江寺心坚方丈及竺庵法师所留。然一留即廿余年,于是笔底烟云,尽写皖江南北之奇,一丘一壑,一树一石,点染入画,无不尽在古意遒劲的法度之中。尽显水波徐来,天朗气清,悠然而自得矣。
懒悟钻研国画,初摹“四王”,晚年效法石涛、石溪,被誉为“二石而后”。其画以山水见长,横卷为善。笔墨之行,尤流畅之至。有题跋曰:“昔人作画最忌板结二字,板者腕弱笔痴,物状平扁,不能浑圆也;结者欲行不行,当散不散,不能流畅也。然皆为不澈用笔,故有此病”。吾观懒悟之画作,但见江山树低,山野旷其盈视,重峦叠嶂,笔墨丈其虚宽。寥寥数笔,近观夜色空蒙,远视天高云淡,松柏自其浓淡,芦苇自隐舟船。虽画作多写盈尺小件,但咫尺千里,古幽绝俗,笔致清润浑厚,基调尽在石涛上人以及石奚谷、渐江画风之间,巨幅手卷甚稀,笔墨枯涩深润,有龚半千老人之风骨。
独赏懒翁之画风,不得不提禅之悠远。评墨之独到,难掩禅之境界。窥其性格,避显宦之贵远遁。
“人间懒和尚,天外瘦书生”,此乃当代草圣林散之老人诗评懒和尚书画佛心;“纫寒云作友,听雨枕经眠”,乃名教授陈雪尘先生嘉赞。如此亦墨亦性亦禅观之,自当见其画之风骨,性之坚韧,心之淡雅,禅之飘逸,画作真迹,自透古幽绝俗、淡雅怡人之气咄咄逼人,不食人间烟火油然而生。使人观之有安和闲逸之感,欲臻此境,自需除尽胸中浊气,如美人兮,顾盼神采,见之忘俗。
余初识懒翁其人其踪其画,可谓一肩风雨留行迹,秃笔支离写玉笺,可研之甚多。作一诗以纪之:
迎江墨笔洗风尘,辗转山水一画僧。
懒作天碧云中雁,悟画悟境悟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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