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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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 |
前天,去尚古庄探亲,途中路过苟村,见到遍地的桑树。眼下正是桑葚下树的季节,公路路旁很多交易的人们,忙着交货、验货,算账,很是热闹。苟村,曾经是我上初中时的必经之地,在这里发生过许多有趣或无趣的事情。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再路过此地,难免想起一些故人旧事。
1971年,我升入大鲁道初中。那时候没有自行车,上学都是步行,途中经过苟村。
苟村以桑葚出名。说也奇怪,方圆几十里,唯独这个村子桑葚树多,长得也好。每天上下学路过,看着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不可能不动心。又没人发善心主动让我尝尝,嗓子眼里就痒得很。记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话,既然无人送给,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由于树多,看护人看不过来,就给我们造成了很好的下手机会。尤其是中午,天热的厉害,看护人在小窝棚里昏昏欲睡。这时候偷偷地溜进去,直接上树,被树叶一遮,看护人就更不容易发现了。我们就可以放开肚量,痛痛快快的大吃一顿。后来偷得多了,也偷出了经验,知道什么样的椹子好吃,什么样的不好吃,甚至哪棵树上的椹子个大、好吃,我们心里都有数。椹子有黑白两种,以黑的为主。它是逐渐由小到大,由硬到软,再由青到红、到紫、到黑的。直到完全变成了黑色,才说明椹子成熟了,晶莹剔透,像一粒粒黑珍珠,摘一颗放在嘴里,甜甜的,带有一点酸,几乎胜过我吃过的所有水果。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那种白色的椹子。它是由绿变白的,到完全成熟时,白中有一点粉。吃在嘴里,只是满口的甜,没有半点黑椹子的那种酸。
因为我们这些“小偷”防不胜防,有时候被人家告到学校里,老师就会批评我们。我们当然不会轻易承认,可是,老师让我们张开嘴,一嘴被染黑的牙露出来,就完全暴露了行迹。当然,我们也会汲取教训,下次再去偷吃的时候,末了要用水洗牙。可是,桑葚的颜色很难洗去,就狠命的用纸擦牙,一直擦到被老师看不出来。当然,有时候擦的不够干净,被老师看出来,那就只好怨自己的粗心大意,挨训挨批,也只得认了。所以,我们心里盼着,有朝一日能够理直气壮的大吃一顿。
在班上,我有几个好朋友,包括苟西营、刘元森、李如胜等人,其中的李如胜就是苟村人。不知是谁提议的,我们几个要拜把子。谁与李如胜说呢?苟西营与刘元森要我出面,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恰好此时我正在偷偷读一部长篇小说,忘了是不是《战斗的青春》?里面的男女主人公发生了爱情,男的向女的表白。他先是绕了一个弯,说起两人的战友情意,然后试探着问:“咱们能不能在战友的基础上再进一步呢?”受此启发,我如法炮制。一天放学后,在路上我对李如胜说:“咱们能不能在同学的基础上再进一步呢?”李如胜被问蒙了,问我是什么意思?然后,我们仨一起说起拜把子的事,李如胜也同意了。回家后,我曾经向父母说了,但父母不同意,说我太小,还不懂得拜把子是怎么回事。为此,我委屈的哭了,父亲就说:“在你自己吧!”
当时我们都十二三岁,并不懂得拜把子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把戏而已。
过了些日子,李如胜提出,让我们到他家玩,我们几个就去了。李如胜的父亲是个高个子,很爽朗,也很热情,他亲自摘了桑葚给我们吃;李如胜的母亲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她把桑葚洗的干干净净端给我们吃。而且,洗了一碗又一碗,尽可敞开肚皮使劲的吃,管够。
这一顿桑葚,让我们回味了许久,但是,细想起来又似乎有点不满足。为什么呢?不知道。好久之后,才慢慢的想通了。当时虽然可以尽兴的吃,但吃的时候有老人在场。多么和蔼可亲的家长也是家长,他们的在场,使得我们拘束,不敢撒开了野性的吞咽。还有,可以大摇大摆了,却少了偷椹子的新鲜与刺激,就像古人说的男女偷情,“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当然了,此乃笑谈。
初中毕业后,大家各自分手。这一分,就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当然,过家家式的“结盟”,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大雁从空中飞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不知他们几个是否还记得当初的懵懂与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