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撷珍）（48）

孔乙己，是鲁迅笔下的一个落魄文人。按照主流评论界的解读，孔乙己是在封建腐朽思想和科举制度毒害下，精神上迂腐不堪，麻木不仁，生活上四体不勤，穷困潦倒，在人们的嘲笑戏谑中混度时日，最后被封建地主阶级所吞噬的可悲又可笑的小丑。

对此，我不敢苟同。在我看来，孔乙己即便算不上多么正能量的文人，起码并不猥琐。可悲不假，小丑却未必。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按理说，穿长衫者应该与长衫党共席，坐着喝酒；但他宁可与一群短衣帮站着喝酒，说明有自知之明，也不肯屈辱攀附。虽然嘴里总是之乎者也，却也没有看不起下层人；明明知道经济拮据，几乎连自己喝酒都不能满足，却总把本来就不多的茴香豆分给穷孩子们，这是慈悲情怀；诲人不倦，滔滔不绝的把…回字的四样写法传授给饭店伙计。最重要的是他从不欠酒店的一文钱，既是文人的风骨，也是诚信的表示。

或曰：“他可是经常偷东西啊！”这“经常”有多“常”？应该是实在熬不下去的时候，才会顺手拿别人的一点东西，比如笔墨纸张或书籍之类不大值钱的玩意。其实，如果他存心要偷的话，财主家随随便便一样东西（比如瓷具之类），就比他偷的这些玩意值钱。既然是偷，舍贵而偷贱，情理上也说不过去。所以，他才有窃书不为偷的高论。伟大的思想家卢梭，在他已经成名之后，到人家做客的时候，临走总不忘顺手偷点自己喜欢的小玩意。他并不以为耻，反而在《忏悔录》里得意的炫耀。况且，孔乙己是在绝境之下，顺手偷一点不太值钱的东西，与江洋大盗沾不上边，似乎与偷鸡盗狗之徒也不能并列。即便不能说窃书不为偷，这“偷”总透着一丝丝可怜又可悲，理应在可恕之列吧？

除了这点“瑕疵”之外，你可说得出孔乙己有任何害人之处吗？一个毫无害人之心的可怜人，不但得不到权贵者的怜悯，也得不到同为底层人的同情与帮扶，甚至还成为他们插科打诨取笑开心的资助。

何也？

                                                                       2020/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