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的原野上行走（13）

我的住所东面，是一条南北向的柏油路。这是一条交通要道，每天车辆络绎不断。路的两旁，矗立着乡镇企业的厂房。越过这条公路，便是大片的枣林；进入枣林，一条弯弯曲曲的林间小径，通向深处。

我与老伴沿小径前行，拐过一个小弯，蓦然出现一个水塘。在多年干旱少雨的华北平原上，水已经是稀罕物了。蓦然出现一湾水，不免使人眼前一亮。一个地方有了水，便有了灵气，我立即兴奋起来。显然，眼前的坑塘是常年取土形成的，岸边不是平缓的斜坡，而是陡峭的立壁；塘水并不清冽，呈现一种靓蓝色。这种靓蓝色，我在云南丽江见过，那里的湖水就是这种颜色。导游介绍说，这是因为里面含有一种特殊的矿物质所致。没想到，我们这里居然也有这样漂亮的水。水塘的四周长满了芦苇与杂草，虽然已经干枯，但因为有水的映照，不再是土头土脸的灰黄，而是有了润泽的金黄；岸边有一间红顶白墙的小屋，里面空无一人。我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间小屋？老伴说：“兴许是水里养鱼，用来看鱼的。”想想也有道理。上了岸，是许多古老的枣树，虽然无人经管，树冠显得有些杂乱；但就像古人眼里的“病梅”，错落参差的枝柯倒成就了病态的美。有数只喜鹊在枝头上飞来飞去，嘴里发出吱吱喳喳的歌唱。喜鹊本来就是“歌德派”，有这样一个还不错的景致，唱唱赞歌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觉得景色不错，一连照了好几张照片，准备发到朋友圈，让他们也欣赏欣赏。照完相，继续往前走，转了一大圈，往回返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夕阳已在天边了。再次路过坑塘的时候，又停住脚步，刚才有一张照片照的不理想，想重新补拍一张。正在我选择角度的时候，老伴说：“你听听，这是什么动静？”她这一提醒，我似乎也听见了一丝微弱的流水声。循声望去，就在那间小屋附近；举目细看，见小屋旁边的一丛野草里有一支塑料管通向水边，因为野草的掩蔽，位置很隐秘，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顿时明白了这塘水的来源所在。怪不得水呈靓蓝色，哪里是什么矿物质所致，而是废水的化学物闹的！原来，我被骗了：美景的背后，却是不堪的存在。

心情的改变，周围的一切也都跟着失了色，就像美女被撕下伪装，立马成了丑妇！水是毒水；水边的芦苇与荒草经过浸染，肯定也有毒；还有那些讨厌的喜鹊，就像那些无良的文人，置丑恶于不顾，还昧着良心大唱赞歌。

这无耻的喜鹊！我捡起一颗土坷垃，向着吱吱吱吱叫着的喜鹊，恨恨的投过去。喜鹊正唱的兴高采烈，被我一击，顿时受了惊吓，声音立即哑了，拍拍翅膀，扫兴的飞走了。

 我的心绪也变得恶劣起来。不过，除了投坷垃，我自知也做不了什么。看看夜色即将降临，赶紧打道回府。

                              2019，12，20，于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