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的原野上行走(14)


逢五排十,是高官大集。吃过早饭,与老伴去赶集。意在购物,兼代散步,顺便也找找儿时赶集的感觉。
过去,有大集的地方并不多,虽然高官与我们村分属两县,却距离最近。因此,赶高官集就成了我童年的美好记忆。最初是跟着大人去,父亲用一辆“大水管”自行车驮着我,车梁硌得屁股疼;但到了集上,父亲往往会给我买一个冻柿子,咬一口满是冰凌碴,又甜又凉,对我来说,就是天下的至味了;我最喜欢的是腊月赶“烂市集”,赶集的人多,卖东西的也多。我最爱看的是糕点摊,那时候糕点花样不多,除了最常见的槽子糕与酥饼子,还有一种用芝麻熬糖做成的“糖杠子”与俗称“大了化”的膨化食品。之所以说“爱看”这些东西,是因为买不起,只有看的份儿。临出门,母亲只给五分钱,顶多一毛,而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买,那就是年画。所谓的年画,都是一些样板戏剧照,或政治宣传画,一毛钱一张。如果给一毛钱,那我就买一张画;如果只给五分钱,顶多买两包小摔炮。有时为了得到父母的表扬,买个专门挤菜馅的菜篓回来,得到大人一句夸,心里甜甜的,比吃了糖还高兴。
这些东西还有吗?
从住所到集市,大约有三里多地,步行而去,到了集上,额头上已经是汗涔涔了。集市的规模比原来大很多,摊贩排出去老远;两边的国营商店不见了,改成了各种超市;理发店变成了发廊或美容店;国营饭店也不见了,代之以各种小吃店或火锅店;大一点的饭店也有几家,但看上去似乎有点冷清。冷清的不仅仅是饭店,大约是距年关还远,整个集市人也不多,没有记忆里的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卖衣服的最多,但买衣服的很少,甚至有的摊前一个顾客也没有;最热闹的是肉摊与菜摊。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尽管肉价很高,但买的兴致并不减;蔬菜是每家的必需品,主妇们高声打价还价;水果摊前人也很多,尤其是外来的水果吸引着人们。
过去,集市的中心是贯穿滹沱河上的那座木桥。木桥早已被水泥桥所代替,不过水泥桥的年代也很久了,显得有点陈旧不堪。原来的河道很宽,因为两岸不断往里挤,变得很狭窄;河水早已干涸。令人惊愕的是,桥的北头居然在河道里凌空建起了一座门市房,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不但杀风景,而且危险,汛期来临,阻塞河道,可不是说着玩的。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心里所惦记的那几样。鞭炮没有,因为还不到时候;年画也无处去买,卖年画的国营商店都没了。年近时或许有售,但此刻没有;卖柿子的不少,都是本地产的,不是当年的冻柿子,自然引不起我的兴趣;有糕点,而且花样繁多,远不是当年那几种,看上去要精致的多。当年最心仪的“糖杠子”没有,却有“大了化”。看见它,仿佛是故知相交,很有几分亲切感。颇想买了现场就吃,怎奈有糖尿病,甜东西不敢入口。几番挣扎,终归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开。还有菜篓,早已过时,自然也无处觅踪。
想买的东西没卖的,想吃的东西不敢吃,兴致减了大半。但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买东西就是老伴的强项了,本不怎么会说的她,此刻却变得伶牙俐齿,打起价来我自愧不如。几番舌战下来,收入颇丰:猪肉五斤,单价18元;白条鸡一只,每斤7.5元;韭菜一捆,每斤3元;萝卜两根,每斤2元;南国梨2斤,单价1元。加在一起,蔚成规模,已是大包小包了。老伴得意的笑道:“东西比泊头便宜多了!”
再无可买之物,旋即回程。去时空手,尚且汗涔涔;回来拎包,浑身湿漉漉了。看看手机里的行走记录,共计7529步,3.8公里,费时1小时又15分钟。
赶集事毕。
2019,12,21,于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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