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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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旅游杂谈 |
分类: 散文 |
我现在的住所,不在繁华的镇中心,而是远离住家的村外。这里,既没有车马喧,也没有鸡狗叫。不对,没有鸡,但有狗,两条细长的大狗,像公权力一样被锁在一架铁笼子里。出门便是千亩枣园。枣园很大,远不止千亩之多,遍及周围好几个村子,转一遍需要开好长时间的车。这里,一年四季有一年四季的景致,而同一季也有同一季的趣味。大凡成规模的东西都是一道壮观的风景,数千亩的绿集中在一起,便是老天爷的泼墨之作。最妙的是不惟单调的绿,其间还点缀了无数的红。是红点亮了绿,还是绿掩护了红?二者的合作,让画面有了灵动。那花花草草长得也十分有趣,五彩斑斓,被风一吹,仿佛一大群烂漫的孩子穿着花衣服跳舞;野兔逡巡,在守护着枣园的宁静;蚂蚱清楚自己来日无多,仍然有一份热发一份光,在为大地尽着自己的微薄。晚秋的天空,更深更远,天更蓝,云更白,风更轻;日头自知自己的疏于职守,脸色由苍白羞成大红。
现代人都在渴慕回归自然,这样的景致,庶几近之?
我也曾无数次向往这种仙境般的生活,但是,当真的置身于这样一个环境时,我并没有迷恋,也没有整日徘徊其间。说实话,来此地几个月了,真正的出外散步只有一次;即便是附近转转,也不过两三次;大部分的时间,仍然躲在屋子里,连到院子里都很少,成了一个正儿八经的乡间宅男。别人不明白,我自己也想不清楚:到底干什么来了?难道叶公不好龙了吗?
忽然想起“何必见戴”的故事。
王子猷居住在山阴,一次夜下大雪,他从睡眠中醒来,打开窗户,命仆人斟上酒。四处望去,一片洁白银亮。忽然想到了好友戴逵,当时戴逵远在曹娥江上游的剡县,即刻连夜乘小船前往。经过一夜才到,到了戴逵家门前,没有敲门,却转身返回。有人问他为何,王子猷答道:“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于我足矣,见不见那个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是农村长大的,乡间的一切,悉为耳熏目染,烂熟于心。此处景物固佳,但我心中均有。与好龙叶公不同,叶公并没有见过真龙,喜欢的是虚拟的龙,就像现在网络虚拟的恋爱。你想象中的她很美好,见了之后才知是效颦东施,于是落荒而逃;而我不是,一切均是自幼稔熟的景物,现实中的景物与我心中的景物并无二致。风景已在心中,况且已经置身其间,眼不看,心已见,“何必见戴”?
我在这儿,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