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札记（38）

清人金埴的随笔《不下带编》中，记载有一则典故，读来饶有兴味。是说长洲有一位老者，儿子不太孝顺，“怠于奉养”。于是，老先生就在墙上题了一首诗：“人生七十强支持，帘卷西风烛半支。传语儿孙好看待，眼前光景不多时。”他儿子看了十分害怕，请求老人将题诗涂去，从此对老人奉养有加。

其实，他儿子见诗而惧，且能改过，说明其良心未泯。如果遇到一个忤逆之子，丧尽天良而又不知悔改，别说是一首诗，就是写出长篇巨著来，也是无用。河北卫视有一档节目，叫《非常帮助》，专门调解农村的家庭矛盾、邻里纠纷。其中最多的就是儿女不肯奉养老人的问题。恶劣者居然到了非打即骂的地步，而且说起来还理直气壮，嘴里念念有词；有时还会发誓赌咒，说自己如何如何孝顺，如果自己说的不是实话，就天打五雷劈之类。

每每看到这里，心里不免唏嘘。说天打五雷劈，纯粹是说着玩儿呢；但老天爷也未必看不见。这个老天爷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儿孙。父在做，子在看。古人到了七十，他的儿子就会用筐把他背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任其自生自灭。他的孙子在身后喊自己的父亲：“别忘了把筐捎回来，将来我还要用它来背你呢！”

说到这里，我倒想起发生在我老家交河县的一个故事。说是有个人买了火烧（烧饼），偷偷地拿给儿子吃，并嘱咐儿子：“别让你爷爷看见。”偏巧就被孩子的爷爷隔着门缝看见了。老人长叹一声，也赋诗一首：“隔着门缝往里瞧，我儿他儿吃火烧。他儿长到我儿大，我儿也是摸不着！”

这则典故，就堂而皇之的记在《交河县志》里，当不是瞎编。

                                                                                                 2015-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