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冥诞祭
(2013-11-17 04:2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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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
分类: 散文 |
今天是农历十月十四,父母的冥诞。两人相差一岁,却是同月同日生,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母亲十七岁那年嫁给了父亲。外祖父家是小康之家,有四十亩地,土改那年被划为地主成分。家被抄了,外祖父母带着未满周岁的小姨被关押在村小学堂里;母亲与二姨、三舅等被扫地出门,大冬天住在野外一个连门窗都没有的小场屋里。白天去讨饭,晚上回到小场屋过夜。这样说起来,母亲嫁给父亲,算是破落地主嫁给落魄 文人家,倒也般配。用母亲自己的话说,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此话一点也不错。也是赶上了那个年代,母亲进了李家门,就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生了我们姐妹六人,年龄又差不太多,吃饭的时候,六个人就围满了饭桌,根本没有母亲的位置。那时候,祖父一人一张桌,在自己屋里吃;父亲当干部不大在家 吃饭;母亲把饭做熟了,端上桌,看着我们吃,她自己不吃,说是看着这么多小脑袋挤在一起,像一窝小粘虫似的,心里烂得慌,就躲到一旁扇着扇子凉快。等我们 都吃饱了,她才盛一点我们吃剩下的饭菜胡乱吃几口拉倒。现在我才体会到,那些年经济条件差,把我们这一帮拉扯大,父母真的太不容易了。
农村分责任田以后,父亲的干部也当到头了。父亲半辈子没大做过庄稼活,很多人对我们家的日子都不看好。可是父亲不服气,发誓要把庄稼种得比别人强。每天起 五更,睡半夜,带领着姐妹们没死没活的干(此时我已经外出工作了),把姐妹们累的怨声不断。功夫不负有心人,全家苦干,加上父亲有文化,经常按照报纸上刊 登的种田知识去做,种出来的庄稼,果然就比别人家强一个成色!这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其实我知道,这“成功”的背后,父亲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有一次我回 家,帮着父亲铡草。当铡完草,父亲扛着装满草料的大花筐到村前坑塘里淘洗,连草屑带汗水淌在他那本来很白皙却被阳光晒得通红的的皮肤上,我看了鼻子不禁一 酸:那么瘦小的躯体,却撑起了这么大的一个家,该是多麽的不容易!
年轻的时候,父母没少吵架;但到上了年纪,父亲的脾气好多了。母亲有先天性心脏病,最严重的时候,竟然连续四十多分钟摸不到脉搏。年轻时父亲不大搭理,后 来却变得好了许多,一见母亲要发病,就立即拿药端水的,服侍的挺周到。父亲自己的身体很健壮,自己说从小就没大吃过药。谁知偏偏老了却得了一个大病,一个 不治的病:1995年,父亲查出了结肠癌。连着三年大手术,受了很大的罪,最终还是带着几丝不甘走了。那年他还不到六十八岁。
父亲临终的时候,一直嘱咐我们要照顾好母亲的病。还好,晚年的母亲因为心情愉快,再加上医疗条件不错,身体反而比年轻时还好。她自己年轻时就说:“我能活到六十就不错了。”她自己也没想到,父亲走后,她又坚持了八年。2007年,母亲七十四岁,终于油灯熬干,带着父亲所没有的满足与父亲相聚去了。
父母的一生,过得太不容易,而我们尽的孝道又太少。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想起来,还心如刀绞。每次写东西提到父母的时候,没有一次不是眼泪纵横。
今天是父母的冥诞,我没有准备祭品,只有这篇词不达意的小文,献给远在天堂的双亲:爸,娘,儿子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