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由于网络雷锋的出色翻译,大批世界名校公开课突然走俏,特死守电脑整整十个钟点,听看耶鲁大学教授薛立.卡刚讲《死亡》。
当电脑屏幕熄灭时,突然发现,这门耶鲁牛课,有三点露得鲜明:
一、特点:薛立.卡刚喜欢学生直呼其名,喜欢穿着各色花格衬衫,喜欢盘腿坐在讲台上,喜欢说话时手舞足蹈,不喜欢看讲稿,不喜欢写板书,不喜欢说话停顿,不用痞痞体,不带教科书,水不喝一口,人不歇半会儿,不顾课堂礼仪直接挠鼻子。酷似演讲名家,更像喜剧演员。如此潇洒至颠狂,自由至放浪,自如至飞扬的公开课,竟然讲的是哲理意味最浓,阐释难度最高,气氛最沉闷的“死亡”。
这样的教授,在中国的大学校园绝对没有。这样的哲学课,在中国大学讲坛上绝对找不到。
二、亮点:如果因为上述原因,就认定牛课从内容到形式都在哗众取宠,可就大错特错了。井民之所以整整十小时被牢牢抓住,关键是此课的内容实在诱人。教授开篇即说,本课将引导学生“接受你们将会死去的事实”,将诱导学生思考“死亡本质时产生的哲学问题”。话题由此严肃、正经、庄重。再听教授的解释,死亡是什么?活着又是什么?死亡是坏事吗?永生是好事吗?有没有灵魂?灵魂是否永生?灵魂的存在怎样论证?肉体与灵魂的关系是什么?机器与人的关系是什么?智慧的机器能取代人吗?人是上帝制造和控制的机器人吗?……等人生重要而又常被忽略的问题,且基本不引经据典,全靠滔滔不绝。
如下亮点是时下中国大学教授们稀缺的:薛立.卡刚虽然不否认自己是“耶鲁最严厉的老师”,却告知同学们可凭“喊着还顺嘴”来直呼他的大名,还邀请学生既可在课堂上提问,也可下课到办公室去与他讨论,“直到你们都满意为止”;虽然他全场几乎都是盘腿坐在讲台上讲,却解释“哲学课主要是坐在这里思考”,“我不会按讲稿来讲课”,且会花比自己想像更多的时间来备课;虽然他说话的语速极快,且全场几乎从不停顿,但他一开始就把课程安排交给学生,前半学期主要讲“形而上学”,后半学期主要讲“价值理论”,以及“讲课有两种方法,方法一,简单的列出不同的观点,正面和反面,老师争取保持中立;方法二,我持某一个观点,说服你们,让你们相信那观点是正确的”,让学生心头不急;虽然他不特别在意学生的考试成绩,却详细告诉学生,评价学习好坏将使用哪些等级,每个等级的内涵和难度是什么,及至网上登记注册的步骤等,都耐心地向学生介绍;虽然他不介意以往的学生对他的评价,但还是把大量好评与恶评细致罗列,包括“在耶鲁四年所遇到的最好的演讲者”与“一个自私的小人”。
如下论证及语言尤亮:活着是什么?是“上个星期四那个在此上课的人,这个星期四还在这里上课,你们确认他们是同一人”;死亡是坏事,可是死亡就是不存在,“不存在的事情怎么有坏事呢?”考试得A,意味着出色,可“出色并不是说就你可以拿它去发表了,也不是说你是上帝给哲学界的礼物”,“因为写哲学论文是不太好学的,它用到的一些肌肉是你们中大部分人平时没怎么用到的”;考试成绩的“百分之75取决于论文,剩下的百分之25基于课堂讨论”,因此,“如果你们不在课堂讨论好好表现,你们的分数可能会遭殃”;“我不会花很多时间讨论阅读材料的内容。例外是柏拉图”,因为“柏拉图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他使用对话体形式来阐述其观点,即以戏剧为表现方式,其间各种人物悠闲地或坐或站,集聚一块儿探讨各种哲学观点”;以导弹发射为例,说明人体也有类似从外部控制肉体的现象,引导学生思考,这种现象是否意味着灵魂的存在?我们能拥有“制造机器人的机器”么?如果能,命令从哪里发出?“没有一个机器拥有信仰”,“没有一个机器拥有欲望”,“没有一个机器可以推理”,“我的割草机并不想割草,虽然事实上它割了草”,“我们必须相信灵魂,因为所有的物理对象都不能推理”,“我们不得不相信灵魂,因为所有物理对象,所有的机器都没有感觉”,“人有自由意志”,“没有哪个机器人、哪个电脑能有自由意志”等等。
哲学的非知识性、非科学性,及其思想性、思考性特征,被薛立.卡刚这位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教授,用自始至终的思维快速流动,语言快速表达,展现得淋漓尽致,阐释得引人入胜。难怪他的《死亡》,赢得美国、墨西哥、伊拉克、韩国、中国等国大批粉丝的热捧。
三、缺点:身为教授,而且是世界名校的教授,站没个站像,坐没个坐像,教仪不佳;正式讲课,不拿教材,不备讲义,不看讲稿,不写板书,不用痞痞体,不负责任;不劝学生好好生活,反倒对他们大谈特谈什么死亡,还说什么自杀也有道理与道德,什么灵魂永生,导向错误;讲死亡还不忘抨击自己国家的丧葬业,说他们专门在民众悲伤的时候进行敲诈,煽动不满——此点的定位,为井民两次经历过的“本科评估”中关于“教学”的评分标准所做。
换句话说,薛立.卡刚也就只能在耶鲁招摇,要到中国哪所大学来讲课,恐怕连个“合格”都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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