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游泳世锦赛的间歇，频繁换台到“快女”。按说有多达六七十个台可看，何以只在两台间转换？旅游这边，原本不看好，以为中国队没戏。哪晓得男男女女争破世界纪录得冠军，不禁就加入了为央视体育频道守夜的队伍。快女那边，原本了无兴趣，晓得自“超女”改版“快女”，仍然是一帮爱唱就唱不管他人爱听不听的小女生在秀场，精明湖南卫视在挣钱，自认正统的音乐界人士在跳脚，百无聊赖的观众在度周末。

    料定张靓颖冲出盆地后，就会有大帮模仿者恶补英文，猛练英文歌。果然。也料定李宇春上《时代周刊》封面后，“中性”的长相虽继续可遇不可求，但离间性别的打扮一定会成为时尚。果然。只是不曾料到，今年的快女多出个“绵羊公主”，外形上努力向“李哥”靠拢，作派上也不避被唤作“曾哥”。若论唱歌，此公主多半只能立即出局。“五音不全”是半官方的音协的结论，“拿钝锯子割人”，是听惯字正腔圆者的评价。

    然而这个“综合展示、以唱为主”的选秀节目，仍然力排众议，让绵羊公主留到不能再留的“十进七”，其司马昭之心，路人们还是都晓得。做节目最重要的动作是啥？炒作。最关键的佐料是啥？争议。最有炒相的人是啥？异类。19岁的少女曾轶可身上罕见地具备如上全部，因而她既是本届快女的一大亮点，更是湖南卫视今年的一大发现。不把她的价值用到几无剩余，咋会放她先走？所以绵羊公主继续等在秀场，出丑也罢，出镜出罢，最大受益方都是湖南卫视，其次才是这位注定在这个夏天把原本的人生走向改变的小女生。

    令观众一边骂着一边看，其实不是湖南卫视的首创。中国男足老早就这么折磨着全体球迷了。在这个叫人眼花缭乱的世界，丢失了观看主动权甚至选择权的看客，只能看那些自己不想看但又实在找不到替代的东西。这是行情，更是市场。无所谓高低，更不涉贵贱。湖南卫视眼睛尖，脑子活，下手快，超女、快男、快女，以及“快乐大本营”、“天天向上”、“越策越开心”等，尽管有对外台经验的借鉴，更有自家的独门绝活儿。瞧眼下的各电视台，不正先骂后学或边骂边学么？以至于连湟湟主流大台的刻意小瞧与屏蔽，都总能让人闻出些酸味儿来。

    窃以为曾轶可的走红，不可简单加以指责了事。因为此事没啥可指责的。凡存在都具有合理性。凡疑人有病都是自己先病。一个必须提及的事实是，在正统音乐界有人呛声“传播五音不全，……是犯罪”的同时，音乐人中的一些腕儿级人物却公开力挺身曾轶可，自然也就顺便挺了挺她的湖南卫视。昨晚高晓松和黑楠两位，死挺曾轶可的语言与动作，用两肋插刀来形容也不为过。前者要买下曾的歌，做她的制作人，后者则公开亮出与曾共进退的立场。除去内中可能的表演和与主办方相互配合的成份，还是让人能够发现一些不简单的东西。

    文坛大佬贾平凹公开表示自己喜欢曾轶可，称她“一看就是个灵性娃！”主持界小妹杨乐乐夸曾轶可“是聪明的傻姑娘”、“很懂得自己要什么”、“非常有自己的方式和个性”。这很可能就透露出某些玄机。现时代的社会，学习、模仿甚至抄袭之风太烈，连“模仿秀”本身都成为一种秀，原创也就愈加显得珍贵了。从这个意义上说，高晓松、黑楠等人的力挺，贾平凹、杨乐乐等人的猛夸，就多不是什么表演与配合，而是真情真意的流露了。

    想到这层，再去看曾轶可写的歌，就晓得曲虽不高，词却不凡。仅以《电车计划》中某些句子为例，再联想到时下歌曲中充斥着的“大词”与“老干体”，就会明白上述艺文腕儿们为何置曾的“绵羊音”和“五音不全”于不顾——就快要醒了/只有醒着的夜里才深刻/大道理可以再讲/可是计划/是没道理的……计划过夜里不睡觉/你可以跟着我/我可以跟着你/计划过逃离围墙后那一个小道/计划敌不过变化/很多誓言都是这么跑掉的……你现在是睡着/然后醒了/我是一直醒着/睡不着……据说，贾平凹竟不禁哼唱“睡不着”，可见“睡不着”，乃是时下相当多人的一种生活状态与感受。自问问人，有几个“睡得着”？从这个意义上说，曾轶可代表了张扬而不失深刻的90后。

    至于唱得那样还敢登台，被迫离开时还那么想不通，以及不知天高地厚地要“亲自”为孔子谱歌等，恰恰正是90后身上必然有的胎记。而胎记，谁人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