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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守:社会良知的言说
──读罗阳作品集《月亮树》
吴尔芬
当罗阳要出版一部作品集的消息传开后,所有文学圈内的同仁都表现出惊讶,因为许多终身卖文为生的人也未必有这种机会与殊荣,更何况像罗阳这么一个名字陌生的年轻人。且不说《月亮树》的作用和地位,有勇气出版集子至少说明作者对自己作品的信心,一种质量的积累和潜在的张力。关键是一种言说的冲动,特别是这种言说是在持守社会良知的前提下,这是写作成立的基本点。
罗阳为人端庄稳重、说话通情达理、做事细致认真,当然有自己痛楚的记忆和不平的经历,但罗阳不是爱张扬的人,拒绝使用让人厌倦的聒噪方式。罗阳把情绪变成一缕缕可有可无的叹息,表现出年轻人少有的化解能力。在广泛谋求交易的今天,罗阳热情忠厚的处世态度让我恍若回到了古代,古道心肠通常只书上才有。冠豸山文化艺术节演出的晚上,我在影剧院楼座的最后一排与罗阳的父亲并坐,我说罗阳怎么不来?老罗说他只有一张票,让我来了。这体现了罗阳秉性中孝敬的一面,将一张炙手可热的门票交给年迈的父亲,我并不理解为仅仅是细节。
假如有人认为罗阳是被激流磨光棱角、八面玲珑的鹅卵石,那是经验科学的谬误。事实上,罗阳始终持守着知识分子的立场:社会良知,并对世风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大学时代,罗阳作为校诗社的台柱,曾为诗歌付出不凡的努力和牺牲。走出校门后,生活出示了真实的面孔,罗阳也收获了确切的情绪和感受。然而,一种人生的原则却始终不变,那就是社会良知的核心:批判性。人各有各的活法,人心各有各的法则,我们只是要探讨怎样的法则更适合艺术创造,更接近艺术的本质。卡夫卡认为:除了一个精神世界外,别的都不存在。我们称之为感性世界的东西,不过是精神世界中的恶而已,而我们称之为恶者,不过是我们永恒的一个瞬间的必然。
读者很容易就可以将罗阳的作品分成校园内和校园外两个部分,这说明罗阳完成了从书生意气的纵歌过度到进入意象的抒写。在校园作品中,罗阳的诗歌总是让读者回忆起童年、少年那种无忧无虑的心镜,唤醒即将泯灭的童真,给人以纯真的印象。当然,大学生的诗作通常有夸大人生痛苦、放大同窗之情的倾向,他们过于迷恋一些空洞的话题,又对形而下的具象念念不忘,生存的担子反而被忽略了。读罗阳这个时期的诗歌,不禁会心一笑,想起自己血气方刚时一派真理在握的样子。这正是罗阳作品的意义:言说了一代人的心声。青春即便是个错误,也要大家轮流犯一次,这才是人生的公平。
罗阳曾经当过若干年的图书管理员,整天面对浩如烟海的文字,它们中有人类精神的结晶,也肯定有误人歧途的文化垃圾。无疑的,罗阳在那里学会了选择和鉴别,使他明辩是非,坚定了日后言说的立场。此间,罗阳写下了许多气势宏大的散文,那些原本重要而又被人遗忘的主旨在他笔下蓦然展开,形成动人心弦的真切画卷,像一个尘封的记忆之门被悄然开启。在历史与生活的严峻中,罗阳持守知识分子社会良知的法则,本着诗人的敏锐与明亮,以热烈得近于痛苦的构思,写下了显示内心风暴的篇章。
写作如果不是谋生的手段就是心思的需要,罗阳显然不靠写作谋生,那么,他的写作只能是心思的需要。这是作家良好的出发点,再加上一个必须持守的立场,这样的言说者是值得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