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6日

四位同学请假，近期流感肆虐，务须珍重。

论语抽签过堂，抽了四支签，分别抽中宣辰、彤彤、曾布、星月。都只背了上节课教的《先进》前二章。但彤彤和星月，上节课背过《乡党》全篇。我问曾布能不能背《乡党》全篇，曾布说能，于是背了一遍。曾布背完，我又问除了曾布和上次课背过的，还有谁能背《乡党》？与同举手，于是让与同背。与同诵书的节奏，几乎与文瑜不分上下，堪称双璧。这两次课，共有彤彤、星月、雅琳、文瑜、与同、曾布六位同学《乡党》全篇过堂成功。我跟诸生强调，既然在位诸君都是从《乡党》第一章开始读的，那本学期，必须能背诵《乡党》全篇，若不能过堂，将被劝退。

新讲《先进》篇二章。

“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章，诸生仅能疏通前四字，译作“先生说颜回啊……”，我说“非助我也”四字且先放一放，诸君不妨先疏通“于吾言无所不说”一句。男生大抵发言踊跃，但在关键字上掉链子。“于”字，方然译作“和”；“不说”，多人译作不说。有人大抵能意译，但亦不甚贴近。我与诸生强调，疏解文意，须直译，不可意译。直译是提高文言阅读能力唯一有效的方法。所谓直译，就是用白话文将原句对应的每个字都说出来。至于语序，可以根据现代文的习惯，略作调整。诸生力尽而未能办，于是为诸生疏解。一是强调“于”“与”有别，“与”是连词，和的意思；“于”是介词，“对”的意思。这两个都是文言文最常见的字，一定要弄清楚。“不说”之“说”，我既读作悦，自然不是说的意思，而与《学而篇》首章“不亦说乎”之“说”同，是满心欢喜之意。所以“于吾言无所不说”，是说（颜回）对我所说的话，没有一句不满心欢喜的。“非助我者也”，此“助”虽然是帮助之意，但不是指物质上的帮助，而是“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之意，子夏（卜商）与孔子讨论问题，连孔子都感叹子夏的意见对自己有启发意义，此则为助，即帮助我进步的意思。所以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颜回不是那种能启发我的人，但对我说的每句话，都能真实受用。由此，亦可见孔门判断优秀学生的标准：偶尔在学识或才艺上能启发老师，固然难得，但还不是最好的学生；最好的学生，是对老师的话能真实受用，传老师之衣钵。

“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章，后一句，诸生不能解。追问之下，知道是卡在“间”字上。我告诸生“间”字读去声，本义为间隙，即缝隙，引申为离间、非议。因闵子骞是著名孝子，他的父母兄弟说他孝顺，旁人也绝不可以说出非议的话。所以直译当如是：对于他父母兄弟称赞他孝顺的言论，旁人绝不非议。

“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章，诸生于后一句抢着疏通，忽然有人说怎么儿子也可以出嫁啊，我说这里的“子”不是儿子而是女儿哦，我们在《公冶长》篇学过的啊。在我提醒之下，好多同学诵了“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一章。“三复白圭”，敏宽、世谦等皆知何为“白圭”，但不知何为“三复白圭”，我说“白圭”是《诗经·大雅·荡》篇“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 南容读《诗经》，诵至此四句，觉得可以作为座右铭，就反复诵了多遍。

声律启蒙，大家有要求用起哄的方式过堂，我也依了。但是明告诸生，期末要考试。让大家自选最低限度背多少，敏宽说三分之一吧。我说好吧，这学期我们一共学了多少段，期末的时候，至少要会背三分之一。《论语》背完整的《乡党》篇或《先进》篇，声律启蒙背学过的三分之一，二者必须有一样过关，下学期才可以留在雒诵堂学习。又补充了一条，如果写五言的句子，到学期末累计有三十句合格，亦可以留下来学习。

回讲阶段，诸生表现甚佳。与同、文瑜口才颇佳，讲故事，文字经济。我告诸生平日写字，须谨记两条原则，一曰我手写我口，二曰我手写我心。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写。我嘴上怎么说的，就怎么写。这就是写作。写完了，自己还要读一遍。把多余的字去掉。如果觉得语气过促，则需要加虚字。写作不宜多用长句，但短句太多，又难免零碎。如果是长句，最好有明显的停顿，给人诵读，留下气口。

五字句提交作业阶段，男生又是完败。女上依旧是彤彤准备得最多。但是今天馨予表现突出，说的句子总是既合乎规范，又有诗意。也可能是年龄的缘故，高两个年级，心智成熟许多。馨予这样的，基本可以进行简单的诗词写作训练了。

第三节课一上课，让大家推举五字句练习六强，结果六个女生包圆，彤彤毫无争议的获得桂冠称号。发给六位女生每人一本宣纸的八行册页，让她们把每次课的合格五字句记在本子上。一本本子用完了，我再发第二本。

新教“下平九青”第三段。正音阶段，曾布读“传对经”之“传”为“chuan2”，我说读“zhuan4”哦。曾布说“柞”字，他用的本子注音“zha4”，而非“zuo4”。我告诸生，此字多音，今音读“zha4”，是河名，在陕西；读“zuo4”，是一种树，此处当读“zuo4”。吟诵的时候，诸生卡在最末一联。原来是“棋子分黑白”一句，二、四字皆仄。声律启蒙，偶有不妥之处。此字似不易改，容他日斟酌。以“鹦鹉”和“黑白子”为题出对，令诸生对下句，做了一会儿对对子练习。答问阶段，诸生集中问“汉代宫中生秀柞”、“尧时阶畔长祥蓂”两句，乃为诸生说汉武帝五柞宫及尧帝时祥蓂历荚两个典故。诸生疏解时，敏宽将“畔”译作盼望，笑龙复议，被我痛斥，骂他们是外国人做汉语听力，根本不看字长什么样子。“河畔”之“畔”，如何是“盼望”之“盼”？有人问“风绕铎”，世谦说是船上的“舵”吧？又被我痛斥。男生容易心不在焉，信口开河，往往如洋人练听力，只据字音，不顾字形。我说你且睁大眼睛仔细看，到底是什么duo”? 此“铎”乃《论语》“天子以夫子为木铎”之“铎”，“铎”是一种大铃，金身木舌。又为诸生讲岐王“占风铎”典故。“雨淋铃”三字，无人提问，我遂问，诸生能解字面之义，我未诸生讲“雨霖铃”本事，告诸生“雨霖铃”乃唐教坊乐曲名，相传为唐明皇所创，后用作词牌名。曾布问“白荻”，我问你会背《琵琶行》么？曾布说会，于是背《琵琶行》，我说不就是“枫叶荻花秋瑟瑟”之“荻”，是一种类似芦苇的水生植物啊。诸生不再问，我又问“书对史”之“书”、“传对经”之“传”何意，并为之疏解。诸生在我诱导之下，说全了《前四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