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诵堂少年国学课程癸巳春学期教学手记13

子琳一进教室，就送美仑生日礼物，一个很漂亮的文具盒。我也送了本闽刻《宋刊论语》给美仑。我跟孩子们说，凡是过生日，请务必告诉我，我会送大家生日礼物。送我自己的著作，或者我收藏的书。

推荐大家买中国书店版吴大澂《篆书论语》。虽然胶装质量堪忧，但该书还是值得买。而且7月15日开班的暑期课程，该书将作为教材之一。顺便给孩子们介绍暑期班具体安排：7月15-7月21日，上七天课。上午课程为《篆书论语》和《史记选读》。《史记选读》，重点读《孔子世家》《仲尼弟子列传》《孟荀列传》。下午课程为《声律启蒙》《雒诵堂选唐诗》《诗词写作》。《声律启蒙》学上平部分，从后（十五删）往前读。《雒诵堂选唐诗》读五绝。7月22-24日，本人将陪同友人参访孔孟故里。大家如有兴趣，可以结伴同游。但雒诵堂不承担组织之责。限于精力，食宿车票之事，请自理。

今日破例，未曾《中庸》过堂。而是给大家布置暑期作业。要求每个人选专题或专书阅读，并坚持写作。因为大家每周只来雒诵堂读三个小时书，时间有限，课上只能进行国学经典精读。泛读和写作，只能靠大家课后完成。而语文能力的训练，不能缺少泛读和写作两个环节。体系内学校的阅读和写作，过于僵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给孩子们列举了雒诵堂几位阅读大户的经验：雨轩读过金庸全集三遍，梦熹、世谦读过金庸全集大部分，子琳读过近三百首杜诗，嘉宣在历史专题方面读书甚多，世嘉、志诚读过很厚的英文原版小说。我希望雒诵堂初天班的同学都养成自主阅读的习惯，可以根据个人兴趣，选某一专题，或专书。推荐读长篇小说和史书，这样才能保证足够的阅读量。如果读散文，最好读某一个大家的全集，譬如胡适、鲁迅、周作人。我还给大家专门说了泽宪读蔡元培《人生观与世界观》的事，泽宪有自己的阅读取向，极难得。雒诵堂理想中的学生，是要求能自主阅读和自主思考的。嘉宣对历史文化专题感兴趣，泽宪对人生哲学感兴趣，对于初中生来说，都极难得。我很乐意与两位讨论读书，两位在读书时遇到疑难，可以随时问我；读书有所心得，也可以随时与我分享。请尚未确定专题的同学尽早明确兴趣。

姥爷介绍了珂维写的三国志评论。一是刘禅评论，珂维说刘禅其实大智若愚，若非乐不思蜀，恐不得善终。二是周瑜评论，珂维说三国演义是小说，历史上的周瑜其实很大度。于是嘉宣加入讨论三国问题。我说珂维上次问我贾诩有没有兄弟，我未查书，印象里可能没有。珂维可以自己去查三国志。嘉宣说贾逵是不是贾诩的兄弟？我说这二人各是何时出现，又在何地出现呢？珂维和景琦、志诚讨论关于、张飞的武器，是在结拜前就有还是结拜后才有的。我问珂维为什么有这个问题，珂维说见过两个不同版本。我说这恐怕是演义小说，历史上的三国时期不可能用青龙偃月刀这样的武器。嘉宣说记得三国志里说“刺”颜良于马下，用的肯定不是青龙偃月刀，而是矛类武器。我说大家对三国的讨论，比较专业。希望能将此传统发扬光大。

专门跟大家推荐雒诵堂的阅读和写作指南，选读《史记》之《五帝本纪》《夏本纪》《商本纪》等篇目，搜集上古传说资料，进行小说创作。可以分工：对谁感兴趣，负责写谁；有何专长，负责该方面知识。譬如润墨是学音乐的，可负责音乐方面的专门知识。若谁对动植物中草药感兴趣，则负责该方面知识。对阴阳八卦五行感兴趣的，则负责该方面知识。对蚩尤感兴趣的，负责写蚩尤传。对黄帝感兴趣的，负责写黄帝传。各人可视自己的兴趣和时间报名。暑假之后，汇报交流心得。润墨、嘉宣和子琳当即举手报名。

我跟孩子们说，若诸君有志于学问，我很希望诸君将来能将雒诵堂推崇的朱子学发扬光大，出一代之思想家及经学家；但我不能将意志强加于诸君，诸君将来做什么，由诸君自主。子琳似有意做老师，应可光扬光大雒诵堂之经学与诗学，将来代师传道。嘉宣志在历史人文，希望能打通古今、融汇中西。子彧无论做何职业，诗词文赋，博雅君子，当为一时翘楚。美仑有公关及领导才能，足以成大事，文化修养，亦足以光大师门。以上诸君为雒诵堂最早弟子，年齿最长，当思不能辱没师门。其余则为后进弟子，亦当以先进为榜样。

《中庸》，新讲第二十六章前半段。困难仍在义理之理解。孩子们困惑于章首之“悠远”和“久”，有何区别，对“久则徵”一句不胜了了。我说这“徵”字，便是说表现出来的，可以作为证据的。清代考据学，最重“无徵不信”四字。又说章首，若以儒学孔门譬况，则易于了解。“至诚无息”，是说诚之德流行周遍、绝无间断。诚兼体用，亦可曰道，亦可曰仁。孔门诸弟子，孔子唯许颜回“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颜回独何以“三月不违仁”？此之谓“不息则久”。三月较一日一月为久。“久则徴”，是说德如颜回，能三月不违仁，必然在言行举止有所表现，此即所谓君子气象、圣贤气象。“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徴”，可从个体践仁成德方面说。而“徴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可从文化历史地位

理解。因孔颜有圣贤气象，故儒门传统悠久，绵长达两千余年；有两千余年之积累，故能博大厚重。因厚重精深，故高大光明，充实而又光辉。至于下文，不过是从天人合一角度说，说诚体遍布贯彻，与天地合德。博厚载物，为地之德。高明覆盖，为天之德。而悠久，是说历史文化。“其为物不贰”，此“不贰”，即前文“所以行之者一也”。而所谓“一”，便是诚。

《雒诵堂选唐诗》，新读杜牧、李商隐五绝数首。李商隐，大受唯美派的子琳、美仑等青睐。我说李商隐是诗歌史上的情圣，此人为情而生，为情而死，为情而歌。给孩子们讲了义山和柳枝的爱情本事，孩子们咨嗟良久。我专门补了一句，李商隐诗的好处，在漂亮。如果说有什么不足，那便是过于漂亮。唐诗高处，在浑成，不在漂亮。晚唐小李杜绝句虽好，让较之盛唐王维李白王昌龄之绝句，终逊一筹。

留了一个小时写诗。美仑自由创作，余人用诗牌雅戏。珂维未在规定时间内成诗。余人皆按期完成。我跟珂维说，用诗牌雅戏作诗，不必太过追求完美。此外，早些回家睡觉要紧。不可在此问题纠结，影响睡眠。从前子彧有苦吟习惯，常常过了子夜还在构思诗句。

诸君诗词作业，已拍照片。兹不具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