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我独尊

节选六：福二奶奶的生日快到了

    福二奶奶大早起来气就不打一处来，腊月初八是自个儿五十五的日子，眼瞅着没几天了，福顺、顺明兄弟两谁也不张罗，明先游手好闲的指望不上。倒是姑爷昨个送年糕提了一句，福二奶奶顺嘴说，过不过的吧。姑爷一边嚼着酸梨，一边用袖口抹着拉拉的汁水，说“得过，得过。过了五十五，还得给您过六十大寿哪。昨晚半晌儿和齐子妈还说，把老舅也找回来，您的生日还得办的齐整”。
    姑爷的话，让二奶奶心里开了花。夜里躺在炕上，翻江倒海地眼盯顶棚在想。是啊，打16岁花红叶绿的过了门，老爷在的时候倒是过了几年足性日子，说起来也是吃过见过。可没承想，老爷子不着四六地犯了上，一气之下归西不说，自个儿带着这福顺、顺明、明先和俩闺女一场官司过后出了宅门，苦熬夜挣，说话就奔六十了，再不办也就难了，谁知道这世道还会怎么折腾。听街并儿古先生说，日本人打到东北了，福二奶奶辗转反侧地不敢往下想了，心理犯着嘀咕。由想到自己个儿的生日，这姑娘是泼出去的水，到底是人家的人了，让闺女姑爷说了话，这卅马蜂儿子谁也不言语声。唉，儿子是好儿子，保不齐是这两妯娌媳妇装糊涂。想着想着，福二奶奶起了身，装了锅儿烟，有一搭无一搭的抽到末了，使劲地把烟袋锅往炕沿上磕，倒腾开被子睡了。
    鸡叫头遍，福二奶奶起了炕，仍旧是睡前的怒气，用炕笤帚把炕褥子扫的山响，然后就桶开炉子，摔门碰碗儿的热了姑爷头天送来的枣年糕，沏了茶，便坐在八仙桌旁。老太太是想好了，今儿任谁也别着我。
    就这样，福二奶奶坐在椅子上，气哼哼、嘴角抽搐着喝茶、吃年糕、抽烟，就等着东屋的福顺、西屋的顺明，无论谁来，都会有一顿好果子吃。

    天蒙蒙亮了，街上有了车马人流的响动，东屋也有了动静儿。此时的福二奶奶来了精神，起身开了房门，又照旧坐在椅子上，脸沉的如同桌上的年糕，没有一丝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