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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就是酷酷[短篇小说](2)

(2006-11-01 20:43:31)

“照看,”李文说,“我睡觉也很晚。”
我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李文开始为自己收拾东西。
李文的东西分两部分,一部分在箱子里,另一部分在包里。李文现在收拾东西,就是把包里和箱子里的东西往外收拾。
“这个电视柜可以给我用吗?”李文问。
    “可以。”我说。
当然可以。这个电视柜下面有一个可以装东西的小柜子,另外还有一个抽屉,无论是这个小柜子还是这个抽屉,平常我都没有正经用它们,以前兴看碟的时候,还用他们装过碟,现在电视节目频道多,多到不用看碟了,它们也就失业了,既然李文想用它们,那就用吧。
李文开始收拾那个小柜子和那个抽屉。收拾的方式是先用湿布擦,再用干布擦,最后用报纸垫上。收拾完了之后,开始往里面清理东西。李文在从包里面向电视柜里面清理东西的时候,背对着我。仿佛那里面有什么不光彩的东西。
我意识到了什么,说:“你慢慢清理,我下去散个步。”
李文站起来,面对着我,仿佛有点抱歉。
“40分钟,”我说,“我一般散步40分钟。”
40分钟之后我回来,李文不但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也把自己收拾好了。
这时候李文穿了套睡衣,白色的丝绸睡衣。袖口和领口绣着红花,粉红,不刺眼,显得非常妩媚。头发是湿的,但是湿得不是很厉害,明显是用干毛巾擦过,但是没有用电风吹。我想起来了,我这里也根本就没有电风吹。不过这样更好,更有女人味。是真正的女人味———那种只有长头发的女人在洗澡过后才能散发出来的特有的味道。我虽然还没有正式结过婚,但女人还是有过的,所以对这种味道并不陌生。
“您要洗澡吧?”李文问。
“是。”我说。
“要不要我出去散步?”李文又问。
我一愣。忙说:“不用不用。”
说完,我的脸莫名其妙地热了,而她没有,她笑,是那种戳穿了别人鬼把戏的笑。
我忽然发现,李文其实是个蛮漂亮的女孩,特别是这样刚洗过澡,在暖色灯光的照耀下,更加漂亮。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找洗换衣服。一边找一边想,想着现在的女人怎么都漂亮了?以前不是这样,以前一个班难得有一两个漂亮的女孩,现在怎么满大街都是漂亮的女人?是漂亮的女人全部集中到深圳来了,还是现在的女人确实都比以前漂亮了?
这么想着,竟然发现找不到自己的短裤了。到凉台上一看,全洗了。不知道这些短裤本来就是脏的,该洗,还是刚才慌乱中把本来不该洗的干净的短裤也扔到洗衣机里面了。
“你真想出去散步?”我问。
李文看着我,茫然,没理解我是什么意思。
“我要下去买内衣,”我说,“如果你愿意,正好我可以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好!”李文显得很高兴,并且立刻就张罗着要换衣服。
“不用吧,”我说,“就在楼下。”
李文思考了一下,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从电视柜里拿了衣服,走进洗手间,正儿八经地换了套休闲服。
那天晚上我没睡好。从一开始就没睡好。
洗澡的时候,我发现整个卫生间变了。不仅变得干净了,而且也变得有女人味了。是真正的女人味。
当然,最直接的变化是镜子下面那个小平台,这个小平台是我平常放牙刷肥皂之类东西的,但是没有放满,现在放满了,放得满满的。
看着这变化了的卫生间,呼吸着地道的女人味,想像着客厅中漂亮的女孩,再被热水一抚摩,我马上就坚硬起来。想着带着这种坚硬是不方便从客厅里走过的,于是,干脆现在解决。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马上就呈现出李文的形象,甚至呈现出她在我怀里的样子。当然,是想像,她并没有在我怀里。但想像也能让我陶醉,并且能让这种陶醉达到高潮。
回到卧室,我没有立刻关门。客厅里面就坐着一个人,如果我进去就把门一关,肯定是不礼貌,而且是非常的不礼貌。类似的情况我遭遇过。那时候我跟女朋友还没有断,有一次她跟她妹妹来我这里,我们坐在客厅里,她妹妹进卧室换衣服,一进去,马上就把门使劲一关,关得很响,关上之后,还不算,还把门锁按下去,按的声音更响,搞得好像专门针对我似的。也确实是针对我,如果不是针对我,难道是针对她姐姐?所以,当时我就觉得不高兴,难道我还会冲进去非礼你?并且从那一次起,知道这样使劲关门使劲按锁是非常不礼貌的。因此,我那天晚上进卧室之后就没有关门,即使要关门,也会轻轻地关,不会使劲一关。但是,最后我连“轻轻地一关”都没有,只是把门虚掩着,不知道是为了表示对李文的信任,还是表示对自己的信任。现在想想蛮好笑,怎么是对李文的信任呢?难道李文还会冲进来非礼我?笑话。
既然门是虚掩着的,那么就表示我的心是敞开的,并且微微有点激动,也微微有点紧张,好在我不断地告诫自己:她是薇珍的朋友,相当我的外甥女,我不能想入非非。一遍一遍地这么想,最后终于想睡着了。
第二天将近中午才起来。其实我经常到中午才起来。我在广告公司上班,准确地说是广告公司的小老板,之所以要加上“小”,一方面是广告公司本身就小,另外就是这个小广告公司还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跟另外两个朋友合伙开的,所以只能说是“小老板”。虽然是小老板,但是上班还是自由的。闲的时候自然不必说了,肯定是到中午才去上班,忙的时候更不必说了,忙的时候常常干通宵,上午自然要睡觉,久而久之,上午睡觉就成了习惯,而一旦成了习惯,就本性难改了。
起来才发现,卧室门是关的。
什么时候关的?不记得了。肯定是李文关的。李文关门的目的倒不是怕我非礼她,因为门虽然被关上了,但是并没有锁,再说就是锁了也没有用,只能防止外面的人进卧室,而不可能防止卧室里面的人出来,所以,李文把我卧室的门关上肯定不是怕我非礼她。那么就是怕她非礼我。李文会非礼我吗?我笑了。笑着想,巴不得。
    来到厅里,茶几上已经有了豆浆油条,并且在豆浆下面还压了一张纸条。
“先生:我去人才市场应聘,下午我买菜,您按时回来吃饭就行了。李文。”
“先生”是什么意思?不是“舅舅”吗?尽管我在外面人家确实叫我先生,而没有人叫我舅舅,但是李文这样叫我我不习惯。“先生”这个词是可以作多种解释的,其中一种解释就是“老公”的意思。
下午来到公司,薇珍的电话追过来,问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问。不是装的,是我真不知道她指什么,或许我隐约知道她指什么,但是不能肯定,既然不能肯定,当然要问清楚。
“酷酷怎么样?”薇珍问。
“谁是酷酷?”我问。
“李文就是酷酷。”薇珍说。
“不错,”我说,“比你好。”
“哪方面比我好?”薇珍问。
    “哪方面都比你好。”我说。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呀!”薇珍说。
    “哎,”我说,“不能拿长辈开玩笑。”
    “少来这一套,”薇珍说,“你比我大几岁呀?”
“不管大几岁,”我说,“长辈就是长辈。”
“你是谁的长辈?”薇珍问。
“你的长辈呀。”我说。
薇珍笑了。
“你还没有糊涂。”薇珍说。
“当然没糊涂。”我说。
“没糊涂就好,”薇珍说,“趁你没糊涂,我告诉你:第一,你是我的长辈,不是酷酷的长辈;第二,酷酷刚刚失恋,你要好好安慰她。”
安慰?怎么安慰?我想。
薇珍见我不说话,继续开导:“酷酷真的很优秀,是我让她去深圳的,换一个环境,也换一个男朋友。”
“小家伙,少管大人的事情。”我说。
    “是,舅舅,”薇珍说,“我是小家伙。但是小家伙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呢?”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婚事不仅让母亲操心,让姐姐操心,现在甚至还让外甥女操心了。
再见到李文的时候,我已经感到了不自然。
又到了睡觉的时候,我对她说:你睡里面吧。
李文看着我,不解。
我不接她的目光,眼睛盯在电视上。
“不,”她说,“我喜欢睡沙发。”
“我喜欢看电视。”我说。
我的理由比她充分,她没有再坚持。
那天晚上我真的在看电视,看得很晚。李文进去睡觉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她关了门,而且还从里面上了锁,但是关得非常轻,按锁的声音更轻。尽管更轻,但我还是听到了。听到之后,心里就不舒服,甚至有点后悔让她睡卧室了。想:假。又想:我有钥匙,关也白关!
再过一天,还是这样。我抵挡不住好奇心,估计她已经睡着了之后,光着脚走到卧室门口,握住把手,轻轻一拧,没锁!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胸口像发动机遇上了超负荷,扑通扑通的。但是我并没有真的把门拧开,而是仍然轻轻地退到沙发上,假装睡着了。
才几天的工夫,我就已经养成了习惯,一下班就往家跑,合伙人问我:家里有女人等着了?我一惊,像被人偷窥到了私人秘密,但是马上装镇静,没事一样。不过,心已经飞回去了。
这一天我到家,发现有点异样,主要是茶几上摆了许多菜,而且还有红酒,已经开启的长城干红。
“有什么喜事?”我问。
李文点点头,伴随着点头,还有点笑,笑得不很开心,说:我找到工作了。
“那好呀!”我说,“是该喝酒,但是应当是我请你喝酒。”
李文继续笑,苦笑。
“不高兴呀?”我问。
“没有。”说着,就给我倒酒。
    喝着酒,我问她工作的事情,问她找到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多少钱一个月,专业是不是对口,等等。
李文回答得心不在焉,只是不断地给我倒酒,告诉我早上一定要吃早饭,并且说早饭对男人非常重要。听口气,她变成我的长辈了。
最后,李文向我敬酒,说谢谢我,谢谢我这些天关照她,谢谢我把卧室让给她。
我很惭愧,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这些天实际上是她在照顾我,不仅照顾,而且还自己掏钱买菜,当起了自己贴钱的义务保姆,怎么轮到她谢谢我?
想到这里,我忙掏出五百块钱,给她。
“买菜的钱。”我说。
她不要。
我放在茶几上。
“我要搬走了。”李文说。说得非常小心,仿佛说重了天就会塌下来。
“要走了?”我问。
“要走了,”李文说,“公司里有宿舍。”
    我的手悬在空中不动。
李文不敢看我,低头给我夹菜。其实茶几很小,就我们俩,她根本不用这么做。
我一仰脖子,干了。
干了之后,不过瘾,又找酒,没有。最后,把厨房里炒菜用的半瓶二锅头也拿来干了。大约是二锅头太厉害了,或者是我喝得太猛了,竟然被呛了一下,眼泪都被呛出来了,而且呛出来不少,擦都擦不干净。
“这酒太厉害。”我说。
我这样一说,就把酒气喷到了李文的脸上,喷得蛮厉害,结果把李文的眼泪也喷下来了,而且李文的眼泪更多,多到不得不到卫生间去专门处理。
那天晚上我们肯定是喝多了,因为半夜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睡在沙发上,而是睡在卧室里,不仅我自己睡在卧室里,而且李文也睡在卧室里,关键是我们竟然都没有穿衣服!
我曾经感叹世风日下,过去人没有正式结婚是不能发生性关系的,现在正好倒过来,现在人不发生性关系是不会正式结婚的。而我倒好,还没有正式谈恋爱就先光着身子在一起睡觉了。
我发誓,一定要对李文好。不是对她发誓,而是对我自己发誓。自己心里对自己发誓。
其实这个誓发不发也无所谓,像李文这样的好姑娘,嫁给谁都会对她好的。很多女人抱怨自己的丈夫对她不好,其实,在我看来,女方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女方能像李文这样好,丈夫能对她不好吗?
我觉得女人的好不仅在外表,甚至不仅在性,而关键在心,在她的心底是不是善良。我觉得李文就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不仅善良,而且贤惠,不仅贤惠,而且美丽,不仅美丽,而且性感,不仅性感,而且性实惠。至于怎么样性实惠,我不能说,那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私人秘密。总之,我陶醉了,彻底陶醉了。不是以前那样躲在卫生间里凭想像陶醉,而是现在这样搂着活人凭直接的感官陶醉。
我主动打电话告诉薇珍,告诉她我就要结婚了,而且就是跟她的那个好朋友酷酷结婚。之所以打电话告诉薇珍,而不是告诉她妈妈或者她外婆,一方面当然因为她实际上是我和李文之间的介绍人,或者说是提供我跟李文交往机会的人;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待遇,一种让她先于她妈妈和她外婆知道最新消息的待遇。毕竟,薇珍是我的晚辈,我不能对晚辈说感谢之类的话,而让她获得最新消息这种待遇,其实就是一种间接的感谢。
我以为薇珍接到我的电话会高兴地跳起来,或者表现在电话里面就高兴地大叫起来。在我的印象中,女人只要一高兴,叫起来的概率比跳起来的概率大。比如李文,李文最近就比较高兴,所以就经常叫唤。
但是没有。薇珍听了我的叙述没有叫,不但没有叫起来,而且好像也没有跳起来。尽管隔着电话线,她跳还是不跳我看不见,但是如果高兴得跳起来,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她说要跟你结婚了吗?”薇珍问。
这是什么话?我心里想。这个问题还要说吗?天天住在一起了,已经过起了实际上的夫妻生活,结婚只不过是履行一个法律手续的问题,还用说吗?
“还没说,”我说,“但是是我故意没有说。”
“为什么?”薇珍问。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说:“因为我们有几笔钱没有回来,所以我暂时还买不了房子。我总不能在这个小房子里结婚吧。”
薇珍那头静了一下,说:“你最好还是问清楚,问酷酷是怎么想的。”
酷酷怎么想?酷酷还能怎么想?她对我不满意吗?不满意干吗跟我同居?不满意干吗对我那么好?废话!
    晚上回来我跟李文做爱,做完之后,躺在床上,我把白天跟薇珍的通话说了,并说薇珍这丫头真怪,居然让我问你是怎么想的。
李文眼睛看着屋顶,发愣,白眼珠子多,黑眼珠子少,怪吓人的。
“你怎么了?”我问。
李文没有回答我怎么了的问题,而是随手拿了睡衣,光着身子到卫生间。我跟了进去,完成我们做爱过程的最后程序。所谓最后程序,就是我帮她洗,她帮我洗。在情绪特别好的时候,洗着洗着就可能再做一次。但是今天肯定不是属于情绪特别好的时候,不但不属于情绪特别好的时候,而且好像根本就没有情绪。不是我自己没有情绪,而是李文没有情绪,既然李文没有情绪,那么最后当然是我们俩都没有了情绪。
“我们现在这样生活不是蛮好吗?”李文突然问。
“蛮好,”我说,“当然蛮好。”
“那为什么一定要结婚?”李文问。
    李文这样一问,还真把我问住了。是啊,为什么要结婚?看起来非常简单的问题,但真要问起来,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结婚表示我们真心相爱。”我说。挑好听的话说。
“不结婚就表示我们不真心相爱了?”李文问。
李文这样一问,又把我问住了。
“那也不是,”我说,“但是结婚就相当于在法律上有了保障。”
“真心相爱一定要法律保障吗?”李文问。
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本来真理明摆着是在我这边的,怎么说起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呢?
“不结婚怎么要小孩呢?”我说。
“干吗一定要小孩?”李文问。
这次我没有打嗝,立刻回答:“养儿防老。”
回答完之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你爸爸妈妈靠你防老了吗?”李文问。
    “没有。”我说。我说的是实话,我爸爸妈妈一天也没有享我的福,爸爸已经去世了,爸爸去世的时候,我还在上大学,怎么能让他享我的福?母亲尚健在,但尚健在的母亲一天到晚为我操心,比如现在正在为我没有成家而操心,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天福也没有享我的。
李文不说话,看着我。她也用不着说话了,因为我已经替她说了。
“我母亲希望我结婚。”我说。
“是吗?”李文问。
“是的。”我回答。
“那就是说,你要结婚的目的纯粹是为你母亲?”李文问。
我没有办法回答了。也实在不想回答了。这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已经讲了这么多句了,够了。
这是我跟李文第一次经历话不投机的感觉。
第二天到办公室,我拿薇珍撒气,打电话质问她,是怎么回事。
薇珍到底是我的亲外甥女,怕我。吓得电话里面半天不敢吭声。
我一想,不行,还得安慰她,或者说,还得鼓励她,鼓励她说实话。
“没关系,”我说,“我只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薇珍胆子大了一点,说:“以前我也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问。
“知道她跟以前的男朋友分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什么原因?”我问。
“不想结婚。”薇珍说。
“为什么不想结婚?”我问。
“听说她爸爸从小就抛弃了她妈妈。”薇珍说。
“那又怎么样?”我说,“单亲家庭多呢。”
说完,我赶紧收嘴,因为我姐夫跟姐姐早就离婚了,所以,薇珍也应该是算单身家庭出来的。
薇珍不说话。我也不能再说什么了。毕竟,她是晚辈。毕竟,薇珍没有什么错。那么,错在哪里?在我?在李文?在李文的父亲?
后来我又做了很多工作,并且努力想感化她。我甚至觉得,所谓信奉单身主义的女人,其实是没有遇上合适的,或者说没有遇上真正能够打动她们的男人,如果遇上,肯定还是愿意结婚的。毕竟,婚姻是对女性的一种保障。
在此后的生活中,我更加爱护李文,更加体贴李文,努力让她开心。其实她也一直很开心,只要我不提结婚她就很开心,非常开心。但是,我不能总是这样不结婚呀?就是不为母亲,我也想结婚。不结婚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不结婚总缺少家的感觉。不结婚就不可能要孩子。但是,我想要孩子,哪怕养儿肯定不能防老,但我也想要孩子。其实,养儿养女的真正目的主要还不是为了防老,养儿养女过程的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我在努力呵护李文的同时,也逐步在做李文的感化工作,或者说,也努力把我自己的思想灌输给她。但是,收效不大。
又一次,趁着高兴,我问李文:“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关系?”
问之前,我担心她会回避这个话题。但是没有。李文听了我的问题,立刻就回答:“恋爱关系呀,情人关系呀。”
“是啊,”我说,“但是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吧。”
李文瞪着大眼,看着我,非常不解地看着我,问:“不好吗?一辈子在恋爱当中不好吗?一辈子做情人不好吗?”
我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是啊,谁能说一辈子恋爱一辈子做情人不好?
“我最讨厌男人又有老婆又有情人的。”李文说。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也只能点头,只能这样表示认同。如果不点头,不表示认同,难道还替男人狡辩?狡辩说男人就该既有老婆也有情人?别说我没有这么想,就是真的这么想了,也不敢这么说。
“你知道男人为什么会又有老婆又有情人吗?”李文问。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真不知道,不是装的。不知道的原因是因为我自己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你当然不知道,”李文说,“你还没有老婆,当然就体会不到那种既有老婆又有情人的感觉。”
我再次点头,真诚地点头,因为李文说了一句真理,而且是绝对真理。
“其实只要你一辈子不结婚,你就一辈子没有这种经历,不是吗?”李文说。
我点头,表示是。当然是,不结婚怎么可能既有老婆也有情人呢?
“不好吗?”李文又问。
这下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了。我承认,李文说得对,只要一个人一辈子不结婚,那么他确实就一辈子不可能同时拥有老婆和情人,但是,为了这,男人就该一辈子不结婚?
“你看我们现在这样多好,”李文说,“我们这么地相爱,没有虚假,没有欺骗。”
“结了婚我们仍然可以相爱,仍然没有虚假,仍然没有欺骗。”我说。是抢着说。
    李文笑了,笑着摇头,说不是。
“怎么不是?”我问。
“现在我们是自由的,”李文说,“我们因为相爱,真心地相爱,所以才天天在一起,因为我们不需要撒谎,假如不相爱了,立刻就分手,干吗要撒谎?干吗要欺骗?欺骗的前提是不得不欺骗,既然我们只是情人,不是夫妻,所以不需要欺骗。但是,一旦我们结婚了,双方就有了一种责任,就有了一种义务。特别是像你说的那样有了孩子,那么还有了感情上的一种约束。到那个时候,即使我们不相爱了,甚至彼此讨厌对方了,但是为了责任,为了义务,为了孩子,可能我们仍然要生活在一起,你说,那样生活在一起有意思吗?”
我没想到李文逻辑思维这么清楚,比我清楚。我发现现在的大学生数理化和专业课可能不行,但是人文知识懂得蛮多,比我们那个时候多。
我无话可说。不能说不是,更不能说是。说不是不符合逻辑,说是等于支持她的观点。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但是,李文没有沉默。李文说:“如果那样,为了维护家庭和双方的责任,为了维持双方对孩子的共同感情,可能不得不互相欺骗,甚至可能双方都在外面找情人了。你说那样好吗?”
“当然不好。”我说。我是随口说出来的。事实上这种话谁都可能随口说出来。谁还能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说夫妻双方都在外面找情人是好事?谁都不会。
“所以,”李文说,“最好还是不要结婚。只有不结婚,才能保证不发生这种情况。”
“结婚了也不意味着肯定发生这种情况。”我说。
“是不意味着‘肯定发生’,但是也不意味着‘肯定不发生’。”李文说。
“至少我就不会。”我说。像发誓。
“现在你当然这么讲,”李文说,“哪个男人结婚之前都这么讲。但是,有几个男人真正做到一辈子没有发生婚外情的?”
李文不说了,如果再说,她就要说到她的父亲,但是她肯定不愿意说到她父亲,所以不说了。
后来,我还找过心理医生,但那个所谓的心理医生懂得好像还没有我多,除了一大堆心理学的新旧名词之外,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东西,给我的感觉他所说的一切无非是想向我证明,证明他是深圳最好的心理医生,所以我要相信他,要自愿地给他钱,不但我给他钱,最好还鼓动我身边的所有朋友都来给他钱。事实上我也差点这么做,差点把李文也带去看心理医生,但是犹豫了半天,甚至还暗示过,最后还是放弃了,道理非常直接———李文自己就是学心理学的。
李文可以一辈子跟情人生活,但是我必须要组建自己的家庭。
尽管我很爱李文,尽管我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人了,但是我还是选择跟她分手,分手的方式是我出差,把她一个人丢在我家里,然后,解铃还请系铃人,请薇珍打电话去我家,把我的意思委婉地表达清楚。当我再回到家时,家依然还是那么整洁,但明显不是原来那个家了,主要是没有女人味,一点都没有,像是被彻底消了毒。真彻底,因为有关李文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消失得干干净净。直到有一天,我后来的女朋友,也就是现在的老婆,举着一根长头发,一根明显比她自己头上任何一根头发都要长的长头发,拿眼睛瞪着我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这个屋子里曾经住过一个女人,一个叫李文的女人。
李文就是酷酷。现在依然单身。有一次我还看见了她,披着长发,开着小本田,潇洒得很。
 
作者简介:
    丁力,男,1958年生于安徽马鞍山。做过兵团宣传队员,工厂技术员,设计院工程师,企业经理和集团公司高层管理。2001年发表文学处女作,次年11月开始职业写作。已出版长篇小说《为女老板打工》《征婚》《大老板小老板》等14部,中短篇小说多篇。作品被《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传奇传记文学选刊》转载。现居深圳。中国科协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
 
                           责任编辑   张颐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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