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能力投机?
2007-7-6 每日经济新闻
股市继续下跌,昨天尾盘沪综指下达3615点,两市三百多只股票跌停。
股市下跌是好是坏,无法评论,因为市场无法假设,就象历史无法假设一样。但有些现象却可以证明,股市下跌减少投机的论断是靠不住的,投机并能获厚利者需要特殊资格。除了金钱调配能力、投资头脑或者说诱惑散户的能力,还需要一定的市场权力。
股市下跌之后,爆炒深度价外的认沽权证使市场达到投机巅峰。认沽权证并非洪水猛兽,可以对冲正股价格过高的风险,符合资本市场让资本流动使公司价值显形的理念,但前提是正股价格不受人为干扰。如果正股价格偏离过多,人们过度投资权证,不过是对正股市场不满的发泄。
目前A股市场的权证只有投机价值而无投资价值。
从创设动因上看,管理层此番创设权证的动机主要是为了作为对价工具,而不是对于调节正股价格,使权证溢价率高到无需支付对价成本,成为主要目标。无论是招商、南航等认沽权证,基本没有行权可能,目前认沽权证溢价基本在70%以上;
权证创设权力等于无风险收益权。由于权证基本在价外,而权证的创设权掌握在15家创新类券商之手,他们因此获得最大的收益。国泰君安的报告显示,创设券商成为最大的获益者,今年上半年已到行权日的认沽权证为7只,券商创设的相关认沽权证到期后获得收入共计约14.4亿元,中信证券与广发、华泰位列三甲。他们比明火执仗的庄家收获更多(如果他们不是庄家的话),因为券商所获为无风险收益;
在正股市场被压制无法反映市场价格的情况下,设立权证的作用就相当于在主市场之外圈地开设赌场,终于有了权证交易量沪市的奇观。正股市场越沦落,投资者对权证越是欲罢不能,虽然他们知道自己是刀口上舔血——连续发行机制将使投资者血本无归,招商认沽已经使不少人深套其中。在可以操控的权证市场,庄家获得巨额收入,义庄之类的诱骗之举接连出现。
如果管理层相信T+0交易、取消印花税、加大发行量,加快交易等办法,能够抑制权证市场投机倾向,很难解释为什么他们在正股市场运用的是完全另一类行为逻辑:增加交易成本,延长交易时间——对正股市场与权证市场的两套行为逻辑,只能得出两种解释,一是正股的抑制措施是非市场化的,二是权证投机被有意放纵。认沽权证被当作做空手段,在股市接连下挫的背景下受到爆股,如果市场如此需要做空机制,管理层的责任就是尽快推出真正的做空品种,而不是让投资者面对赝品打永远没有赢面的赌。在权证一事上,管理层很难自圆其说。
可骇异的还不是权证,而是管理层投资共同基金的行为,这有可能使机构投资者与管理者沆瀣一气。据《财经》今年五月《打击股市内幕交易监管轮廓呼之欲出》一文报道,中国证监会去年底允许监管机构的职员可投资开放式基金,但不能通过监管对象购买,并要向合规部备案。不向监管对象购买那就是向托管机构购买,中间隔了一道墙也无法割断投资共同基金的监管者与共同基金的利益纽带;向合规部备案?哪个合规部门可以起到监管之监管的作用?
虽然基金从业人员投资基金已经是既成事实,但由于对内幕交易的深度避讳,一直没有真正放开,如今监管机构的职员倒是可以在一纸文件之下堂而皇之地购买公共基金,他们所做的一系列的监管努力,有可能遭遇根本性的诚信质疑。监管者成为投资者,这真是未有的奇观,也许他们应该公布一下自己的投资收益,作为献给投资者的礼物。
《证券法》第四十三条规定,证券交易所、证券公司和证券登记结算机构的从业人员、证券监督管理机构的工作人员以及法律、行政法规禁止参与股票交易的其他人员,在任期或者法定限期内,不得直接或者以化名、借他人名义持有、买卖股票,也不得收受他人赠送的股票。监管机构的职员是内部人吗?掌握内部消息吗?他们以怎么样的标准监管自己投资的共同基金?面临一系列的质疑,他们应该做出令人信服的解答,这样有结成利益共同体之嫌的制度安排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A股市场不是谁都有能力投机的,在入市之前,最好问自己以下问题:第一,是否能调动大笔不属于自己的资金;第二,是否有畅通的信息渠道;第三,是否能够与有实力者互通款曲;第四,是否有足够的信息判断能力。上述条件必备其一,否则最好进行更为保险的投资。
注:以下摘录李普曼70岁演讲词,是在吴晓波的博客中看到的,一直无法忘怀。记录于此,也许有同道会喜欢。
因为我们是具有美国自由传统的报人,我们阐述新闻的方法不是以事实去迁就教条。我们靠提出理论和假设,这些理论和假设然后要受到反复的检验。我们提出我们所能想到的最能言之成理的图景,然后我们坐观后来的新闻是否能同我们的阐述相吻合。如果后来的新闻与之相吻合,而仅仅在阐述方面有一些小小的变化,那么我们就算干得很好。如果后来的新闻与之不符,如果后来的新闻推翻了早先的报导,就有两件事可做。一是废弃我们的理论和阐述,这是自由的、诚实的人的作为。另一种是歪曲或隐瞒那条难以处理的新闻。
去年夏天,当我在我寓所附近的林间和山坡上散步时,我发觉自己正在遐想对于专于固执己见和每周定期几次发表见解这种差事,将作何回答、作何解释和作何辩白。
我听到批评者们在说:“必须要有那么一个人自以为知之甚多、而对如此众多的事情说三道四,这难道不荒唐可笑吗?你写的是关于对外政策。你见着那些每天从全世界各地雪片般飞到国务院来的电报了吗?你出席了国务卿及其顾问们的那些碰头会了吗?你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成员吗?你所谈到的那些国家的情况又如何呢?你在唐宁街十号当过政吗?你又如何探听到克里姆林宫主席团的考虑?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是一个局外人,而且因此就概念而言,你是一个大笨蛋?
“
那么,你怎么敢对你自己政府和别国政府的政策妄加解释,更不用说擅自批评和反对了。”
“再者,在国内事务上,你就真有资格神气十足、绝对正确?当然,国内间题上机密较少些,而且几乎所有的政治家都可以晤谈,都可以问他们最最令人窘困的问题,他们的回答也会是或坦率或诡诈、不一而足。这些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必须承认,这里即使没有许多机密,也会有许多神秘之处。最大的神秘之处就是,今天选民们在想什么,考虑什么和要求什么,到了选举日那天他们又会想什么、考虑什么和要求什么,还有,他们在各种争论、劝诫、威胁、允诺和操纵艺术与领导艺术的影响下,又将怎样想、怎样考虑和怎样要求。”
这真是来势汹汹。然而我在暇想中,不费什么周折就战胜了这些批评。
我对批评者说:“伙计,你可要当心,如果你再继续下去,你就会让人看到,我们是在一个民主制度下的共和体制中生活、并且人人都应当被允许投票选举,而这一切竟成了荒唐可笑的了。你就会否定民主原则本身,这一原则坚信局外人应当独立自主于当局者。由于你得出了这种结论,那些因为是局外人而成了大笨蛋的人民,就没法来管理他们自己了。”
批评者又反问:“更有甚者,你将证明甚至连当局者也没有资格明智地管理人民。因为当局者人数很少,也许最多只有四十人,他们能看到(或者起码是有资格看到)雪片般飞往国务院的电报。当你想到这点时,又有多少参议员、众议员、州长和市长能看到你所谈论的这些电报呢?他们对于应当由谁来领导我们的事情,都有强烈的见解。
“你是否意识到,在大多数世界事务中,我们全都是局外人和大笨蛋,甚至那些身居高位的当局者也是如此?国务卿可以看任何一份他感兴趣的美国文件。但是他看了其中的多少呢?就算他看了美国的文件,他也不能看英国的、加拿大的、法国的、德国的、中国的和俄国的。然而他必须做出决定,这些决定同和平和战争利害相关。国会是看不到多少文件和,但是国会对这些决定也要做出自己的决定。”于是,在我的暇想之中,我便认定这位出言锋利的批评家对于人类普遍的无知程度采取了一种十足的低姿态。然后我对他进行反击,并措辞得当地为华盛顿记者的存在进行了辩护。
我说:“如果国家是在人民的赞同下得以管理的,那么人民对于管理他们的人要求他们赞同的事情必须就要形成见解。他们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呢?”
“他们是靠听收音机和读报纸,看看记者们对于在华盛顿、在全国以及全世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们些什么。我们记者在这里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兴趣所及的某些领域,我们以由表及里、由近及远的探求为己任,我们去推敲、去归纳、去想象和推测内部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它昨天意味着什么,明天又可能意味着什么。
“在这里,我们所做的只是每个主权公民应该做的事情,只不过其他人没有时间和兴趣来做罢了。这就是我们的职业,一个不简单的职业。我们有权为之感到自豪,我们有权为之感到高兴,因为这是我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