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浮生悠悠”,记住了两个关于咖啡的细节:荷兰咖啡馆一年四季提供一种荷兰浓豆汤,类似老祖母豆汤,选用猪骨浓汤,再把豌豆煮成豆泥,调成稠状,撒盐和香草,冬天煮一大锅,结冻成块,吃的时候,敲一块,再添青蒜片、猪肉肠。冬天,喝一碗浓豆汤,再来一杯滚热的咖啡,多么享受的时光。咖啡店提供一种招牌食物多重要,看家宝似的。不明白现在咖啡馆只售卖大路货的蛋糕甜品,早失去了温度。
另一个细节,是“罗伯的咖啡”,罗伯的菜园,一半种花一半种菜,留有一张桌的咖啡区域,可以坐下来赏花喝咖啡,邻里种菜之余,能被罗伯邀请去喝咖啡是幸运的事……多么好,田头咖啡添了一种别样灵动,劳作后的休憩,一个人也行,两人也行,好像不适合太多人了。
喝黑咖啡好多年了,不加糖不加奶,从不会膩,喜热咖啡,夏天最热的时候喝常温,一杯咖啡就能让心情平缓。说起咖啡,它好像我生命的一种陪伴。
在越南的街头喝过滴露咖啡,一滴滴,当地咖啡都加炼奶,很香郁醇厚,最重要的,它是一杯需要等待的咖啡。越南,曾经带给我一种类似于启蒙的时光,一种事物本身的层次性复杂性丰富性,它无法定论。可能曾是殖民地的原因,自带沧桑迷人的气质。
多年前,带父母去上海,路过街头一家漂亮的咖啡馆,进去点杯咖啡,爸妈陪着,看街景聊天,那是一段多闲适的咖啡时光。没留照片,可这个情境却印在我脑海里不会忘却。带父母出去旅行的时光可能不会再有了,他们已不适宜出远门。
咖啡几乎是我回忆的一个线路图。我的第一本书几乎就是在一家咖啡馆里完成的,从起念到整理完成,好像是一个长长的过程,那家咖啡馆并不见得咖啡怎样的好,只是当时的一种适宜吧,比较顺路,方便停车,那时我是很喜欢开车的,那家咖啡馆早都不存在了,我也久不开车了。
去香港,喜欢买书,通常在湾仔附近买好书后,拎着书袋,搭叮叮车转天星小轮过尖沙咀,喜欢维多利亚港边的一家酒店,仅仅是是因为大堂吧落地窗大幅“画框”,看往来船只,远望中环摩天大楼,去到那里喝杯咖啡,坐一两个时辰。黄昏,光影盘旋,沧海一声笑,香港的前世今生往来穿梭,沧海桑田扑面而来,记忆、实景,一杯咖啡的美妙时光,无限放大定格,早就超越了咖啡本身,它提供给我的是时光和记忆,纵横四海的心理感受。在郁闷迷茫困顿时,总能记起那个光影里的自己,书袋里装着喜欢的书,无论翻开哪一本都是心情愉悦的,那种心满意足。很多人不喜欢香港
,我一直是喜欢的。
多年前对咖啡馆迷恋,以至十多年前去日本京都时,寻访那间位于京都大学山间的百年老木屋咖啡馆,引出一段故事。当年是有些执着的,如果换作现在,可能少了这样的执念,但彼时有彼时的年轻态,也无不好。上山走了一半,发现不对,再折下来,问,未果,正巧有一家三口在附近游玩,问了一句,男主人比比划划,让妻儿在一边等,自己跑上山去找,十分钟后,那位先生下来,也未找到。8月炎热的天气,只是问个路,人家如此认真,让人过意不去。那位先生还是没放弃,帮人帮到底,遇两位正要上山的中老年女士,他把我要找的地址提供给他们,给她们讲了事情前后,让她们一定带我找到……辗转,终于到了那间古厝咖啡馆,那两位女士很开心,说没想到山间还有这样的咖啡馆,她们也是第一次来……咖啡我已忘了味道,百年老木屋也没想像中的惊艳,但那段有关咖啡的时光却成了一个美好的回忆,人与人之间的那种礼遇和真诚,也是一杯咖啡带给我的。
很多事情已经没有记忆了,真正留下来的只是那些生命中认为珍贵的时光。
咖啡和书提供给了我很多美妙的时光,曾经专门为咖啡写过一本书,那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想来,那也可以与咖啡无关,只是一种内心的热爱。热爱是多么珍贵的事。现在我还在喝咖啡,还在看书。那是我用最简单的方式为自己提供的宁静时光,一段可以行走的时光,一段可以随身携带的时光,它会伴随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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