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暮春,看了影片“雪豹“,万玛才旦的片,最早知道他,是因为陈丹青先生的一篇纪念文章,看到他的照片,周正体面,这样长相的中年男人并不多的。之前,没看过他的任何片子。这一部,正好时间恰当,想看看西藏的片,就去影院看了,很好。干净,纯正,没有滤镜,景和人都如此,车窗上的灰尘也一并存在。呈现自然的样子。平淡视角,就是一个事件或说一个冲突,各方汇聚,各执一词,最后解决问题。镜头语言很好。我决定找出他其他的片子看看。我跟西藏的缘份仅止于2016年,青藏铁路的日日夜夜,那是难忘的经历,再去的可能性不大了,如果高原反应严重,去几次都一样会有的。西藏,在我内心发酵,他讲的东西我都是懂的。电影怎么个拍法,他提供了自己的视角,可惜他走得太早了。
电影院离公园不远,看完电影去散散步,这是我看完一部好片想做的事,喝杯喝啡或走走路,回味一下。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的时刻了,可见好片并不多的。
灰楸树开花了,花开得高高的,需仰望,欣赏的人便少,曲高和寡的意思。楸树是吉祥树,据说讲究的人家会种在门前,千秋万代之意。恰逢雨后,我看到了满径落花,粉紫色的,温温柔柔。抬头低头间,春满地。再往前走,遇一座木桥,叫虹桥,叫虹桥的桥很多吧,它是一座古老的木桥,木已褪色,模样周正。桥和人一样,长得周正。
那个黄昏,我与一部好片,一株美树,一座古桥相逢,在我,只有感恩这一天的可遇不可求。风啊树啊一顶桥,这是木心先生讲的。他讲话灵动。他讲过“暗暗受苦,默默享乐”,他讲过“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欣交集处,所要做的只是长途跋涉地归真返璞“……他讲的话都耐听的……木心先生的家乡乌镇我早年去过。那时,木心先生在国内并无知名度,乌镇也未整体搬迁。看那时自己在枕水河边的照片,真年轻啊,大耳环,长发,无袖印花背心,照片有一种洋溢。那是我意气风发的年份,是珍贵的。如今,乌镇变化很大,我却一直没机缘再去,想看看木心美术馆的。“木心文学讲纪”是打动我很深的书,能记起自己初读这些书时的感动。
春天,你感受到了吗?水都是香的。脑子里浮现一个名词:水香。
春天午后,偶尔喜欢去露天花市散散步,仅仅只是看看。芍药季,香雪兰季,绣球花季,茉莉季,桅子季,春花烂漫。没有占有之心,才可以静观,只是欣赏,蹲下来闻闻花香。桅子茉莉月季芍药米兰,都有细微的香气,各不相同。养不好花是耐心不够,或者不是所谓的“绿手指”,养花的手和出泡菜的手,都是一个道理。同样的事,有些人做得好有些人做不好,不必勉强的。能欣赏就好,很少再买盆养的花,养不好就是对植物不尊重。看就是了,户外公园那么多,尽管欣赏就好了,专业事有专业人做,不必什么都要占为己有。路过一幢小楼,二楼的月季长得旺,垂枝到楼下,开了数十几花,普通植物养得这样好,就不算辜负。我好好欣赏了这株路边的月季,枝型花苞真是蓬勃啊。月季普通,但品种不一,公园水边有一种叫“丰花月季”的粉白色月季,喷涌而出的花朵,清雅可人,不输芍药的。养花跟养小孩一个道理,养不好不如不养,才是真正负责任的态度。对于那些选择不要小孩的丁克家庭,很能理解。一个普通孩子能身心健康的成长,跟一株普通的植物吐气如兰一样的道理,是被善待培育的结果。如果觉得自身心智没有成熟到可以善待一个孩童,可以选择不要。这世上,看到那些因家庭而毁掉的孩子,常常有一种心痛,当父母才最需要资格,可从来没有父母资格证这件事。宁缺勿滥,宁少勿多,宁拙勿巧,永远是真理。人类该戒的是贪,任何一种贪。
暮春天气,遇一株楝树,淡紫色的花,枝型美而疏朗,楸树的花和楝树的花,同样别致而惊艳,是人群里的气质美人,不如樱花或牡丹那样引人注目,倒有一种静美,它们,从来是安静一隅。在树下站了几分钟。春风水香,带着水汽的香味,有一种润朗,是春天啊。隔几天去看看这株新认识的楝树,逢起风天,淡紫碎花飘落,我把它看作嘉奖,好好在树下站几分钟。一种安祥笼罩,春色无边。那一刻,我与一株树心心相映,它是属于我的,喜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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