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几天,大雪冻雨降温。炖了一锅羊汤,用密封盒装好送给妈。返回时,一念起,想去赏梅。冰冻天寒路滑。地铁加步行,倒也不算麻烦。没想到公园因头天冰雪压倒树木,在闭园清理。梅花看不成,很是遗憾,雪天赏梅最是应景。人生,大概总是不完美的时候多吧。恰到好处,需要缘分。后来,春节期间,也看了梅花,但那天,天晴、无风,梅也显得呆板了些,比较无感。赏梅最适合的是小风、细雨,或细雪,梅添了韵味着了灵气,氛围不一般。有一句诗,“风送梅花过小桥”,自是上佳的意境。
没看成梅花的那次,折身沿着梧桐道赏雪。大雪过后,梧桐苍古,静默无人。在湖边默默立一会儿,天地空寂。不远处,有亭阁,一60来岁的妇人面湖吹曲,曲子是蔡琴的“新不了情”,倒还吹得抑扬顿挫的。雪天吹曲,也有红泥小火炉的意境,锦上添花。于是,立在一边,听完一曲蔡琴,默默看雪景,湖心有小桥,枯荷像音符,眼前如一幅水墨画。多年前,我特别喜欢蔡琴的歌。2013年,蔡琴来武汉,还去听了现场演唱会,她的台风很是潇洒。那时,杨德昌刚去世没几年,她与杨德昌恩恩怨怨数载,众所周知。她调侃地对观众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那只是一段过去,人生短暂,过去了的事就是过去了,没什么好讲的。蔡琴是懂得现场调控氛围的人,聪明大方,声线优美。记得她唱的“渡口”,词曲皆美,“渡口旁,找不到一朵相送的花,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一唱三叹的好。
听完一支曲,走前去问老妇乐器的名称,音色像萨克斯,也像黑管,又不像,她说是电音管,可以模仿萨克斯、黑管的声音,但操作相对简单些,她学了一年,已能吹不少曲目。夸了她几句,然后互道新年快乐,跟陌生人道新年快乐也是开心的事。
沿梧桐道折返,湖边的餐厅还在开着,进去喝杯咖啡。天寒,无人坐露台,我选择坐露台,不脱大衣也没那么冷的,视线所及,四面八方,赏雪恰好。服务员好心,端来炭盆,心里感激。我是喜欢炭火的,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多好的意境。咖啡滚热,炉火纯青,雪静静落。今天赏梅不遇,倒又应了另一景。人生事,不就是如此吗,河东河西,此起彼伏。这家餐厅数年前倒是经常来的,吃饭或喝茶。这些年没怎么来了,它还在开着,总有二十来年了。那个领班姑娘看上去还是老样子,大概生活稳定持续,不多想,总不见老吧。目光所及,一株树,数只喜鹊叫喳喳,雪天挡不住鸟儿的缤纷,湖面上,雪静静落。抬眼,露台上一株瓶插“山归来”,一幅小字:心中有光,素履以往。嗯,是的。
这么一小时,是我关于年前大雪的漫漫记忆。真正的春节,倒是过得平平淡淡的。
踏雪寻梅不遇,不遇的这次,印象格外深刻。《世说新语》里有一则“雪夜访戴”:“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舟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是的,兴尽而返,何必见戴。梅花倒不重要了。人生事,也不过如此,很多时候过程大于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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