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下雨,煲了一锅汤。排骨墨鱼藕汤,藕不算很烂,汤倒是很好喝。配得起大降温的雨天,简单炒个青菜鸡蛋花饭就好。
大风降温落雨天,煮一壶热茶,穿得暖暖看闲书。闲书是真闲书,例如读阿加莎。不知为何,读她的推理小说,总有一股温暖,毫不刺眼尖刻,很适合寒雨天。
书中时时冒出一些可爱的句子,可爱的句子总是作者的心迹吧,读到常常会心一笑:
“她是那么平平淡淡,回想起来,我才注意到这一点。”这是书中的男子回忆早已不在人世的母亲。
“他们一家人都是很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书中引用的“爱丽丝漫游奇境”里的话来形容住在庄园的一家人。连同那家人住的房子也笼罩着一种低气压氛围,”我不相信这座房子从前能有多少快乐,我不相信住在这里的人会拥有幸福,虽然他们可以随便花钱,应有尽有。这里恐怕一直都缺少幸福。”
“大体上她是个很平凡的女人,同时又觉得她并不快乐。她心神不定,心怀不满,智商不高。她买衣服,吃甜食,她的兴奋显得有些贪婪,看得出,与其说那是残忍的满足感,倒不如说她的日常生活实在无聊得有如不毛沙漠。”这是写嫁给富二代的珀西瓦尔太太。
“艾菲姨妈脾气古怪,但只要你的方向正确,她会帮助你的。特别是在你想回溯陈年旧事时,她记性行别好,各种各样的坏事她都记得牢牢的。”
麦肯锡太太说:“今天早晨我吃了一个蛋,很新鲜,三十年前的事情想起来怎么也这么新鲜呢?”
看阿加莎笔下的人物长廊、世间百态是件有意思的事。平庸的,灵动的,古怪的,不露声色的,自作聪明的。阿加莎的笔下也如同一个江湖,聪明如她,只是冷眼旁观,笑看风起云涌,落笔点点灵动。
喜欢阿加莎笔下的马普尔小姐,可爱,纯真,阿加莎形容她“简直是个鹤发童颜的松松软软的小老太太。”松松软软的小老太太,脸色红朴朴,双眼发亮,足够聪明。她可以从仆人们,家族的女人们口中打探到警局人员永远够不着的情报,闲聊、猜测、回忆,复述别人说过的做过的事情,凡此种种,她可以从中挑出重点加以判断分析;她是那种会自己酿酒,配药,煮茶的老太太,对调制这类东西颇有心得,还懂园艺。一束花,一团毛线球,一个古旧旅行箱是她的出场标配。
书中的帕特小姐看到马普尔时,是这样的场景:下雨天,炉火边,灯光暖,马普尔小姐在织毛衣,脑袋也许在飞速运转。一切都那么温馨,那么舒适。难怪帕特小姐看到这样的场景,对比庄园的阴冷,发出感叹,说:“英格兰就该是这个样子”,马普尔小姐没有停下手里的毛线活儿,说:“年轻妈妈们该多给宝宝备几件毛衣,这是二号的,我一般都织二号,宝宝长得快,一号很快就穿不下。”挑一针,她轻声计算着,三平针,两倒针,再挑一针,织一起。她接上帕特小姐的话说:“英格兰本来就是这样啊,并没有那么多的紫杉小筑。”紫杉小筑就是书中那座不快乐的房子,住在里面的人家什么都有,只是缺少幸福。
雨夜听简单的钢琴曲,很淡,没有情绪,耐听,循环。真正好的东西并没有浓烈的存在感,只是令人舒适。如朱晓玫弹奏的哥德堡变奏曲988,耐听,曲如其人,没有喧哗,只有流淌。那个朴素的老太太,也是可爱的。只有音乐,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弹奏漫长的曲子,一直保持一个姿势
,眼睛半闭,沉浸其中。记得一个细节,有次她在巴黎参加一个高规格音乐会,因为穿着太过朴素,被保安挡在了门外。她租住巴黎塞纳河边一间80平小公寓,每天练四小时的琴,她说,如果没有钢琴,我不知怎么活下去。蛮喜欢循环放她的曲子,作背景音乐,看书写字,不打扰。脑海里时不时浮现那个闭着眼睛的老太太,她总是沉浸的、专注的、忘我的,没有多余的动作,无我的力量感,洁净晨光般的温暖,一一流淌。巴赫的名字,在德语里是小溪的意思。小河淌水,自然而然。
人世间,各有可爱所在,令人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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