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进：乔布斯会获得“校长实名推荐”资格吗

   近日，北大公布了2012年“校长实名推荐制”的参与学校及实施细则，和去年公布的遴选要求相比，今年细化了很多，还列出了不得被推荐的四条“高压线”，第一条就是“不孝敬父母”，对此，网友纷纷发表了不同看法。（10月13日《扬子晚报》）

网友多是从“孝敬父母”的标准不好把握这点出发进行质疑，其实，这只是技术性的问题，根本的一点网友没看到，即此要求恰恰传递了而今北大的办学理念。北大为何要将“孝敬父母”作为实名推荐的首要条件？看重推荐生的德行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看重“孝”字背后的“顺从”“驯服”因素。在家“孝”父母，在校“听”老师，走上社会才会“忠”领导，推而广之，就能忠君爱国，汉武帝之所以首倡“举孝廉”，看中的正是这点。我理解北大的良苦用心。

   但北大想过没有，将“不孝敬父母”列为首条“高压线”，很有可能会将乔布斯此类“不孝之子”拒之门外。自苹果公司本月5日宣布乔布斯去世后，有关他私人生活的点滴逐渐浮出水面。其中令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个永远没有响起的电话：乔布斯的生父扬达利已是耄耋老人，乔布斯长大成人后，他多次希望能和儿子建立联系，经常守候在电话机旁，盼着那个挂念的人隔空问候一句，铃声却始终没有响起……虽然作为生父，扬达利早年有对不起儿子的地方：迫于前妻父母的反对，不得已将孩子送与他人抚养，但其一颗爱子之心始终没变。在得知儿子成为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后，扬达利数次发送电子邮件给乔布斯，但从未得到回复。在国人眼里，乔布斯不能算是“孝子”吧。

但这不妨碍他成为苹果的创始人，成为“美国最有创造才能的人之一”（奥巴马语），成为改造世界的伟人。如果乔布斯生在当今中国，按照北大上述要求，他根本就不可能获得推荐资格。

北大之所以要实行“校长实名推荐制”，目的在于不拘一格选人才，通过校长推荐，将那些天赋异禀、独立独行、才能出众又不能体现在考试分数中的奇才、怪才、偏才录取进北大。按我理解，恰恰是乔布斯这样的特殊人才才是北大首选的对象。

据其多位同学、朋友回忆，少年乔布斯性格孤僻，很不合群。与他的创意天才相似，乔布斯还以“粗暴”闻名于业界。他在Mac开发组、皮克斯工作室都留下过粗暴辱骂员工的记录。因此人称他是“敏感的暴君”。他的“不听话”也是出了名的，这不但体现在其刚刚踏进里德学院六个月就辍学，还体现在虽然笃信佛教的禅宗，仍不改其“叛逆和枭雄气质”。他曾建议大学生：你们的时间有限，所以不要浪费时间活在别人的生活里。不要被教条所局限——盲从教条就是活在别人的思考结果里。不要让别人的意见淹没了你内在的心声。最重要的，拥有追随自己内心与直觉的勇气，你的内心与直觉多少已经知道你真正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人，北大难道会不要吗？

问题是，北大有言在先：不孝敬父母不得推荐。这等同于“一票否决”，即便学生中有乔布斯这样的创新人才，但只要有不孝行为，加上性格孤僻，桀骜不驯，具有“叛逆和枭雄气质”，就一概不得列入推荐人选。这样一来，岂不是与“校长实名推荐制”的初衷相矛盾吗？

   我认为，既然要实行“校长实名推荐制”，就不应该设置这样那样的框框和禁区，这显得北大太小家子气，与当年蔡元培创建北大时确立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的办学方针相距甚远。按蔡元培的理解，“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如北大这样的大学理应“仿世界各大学通例，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如此，则能成就大学之大。北大焉能因为天赋异禀的学生有一点点过错，如不孝敬父母，未参与社会公益活动，考试作弊等，就将他们排除在校长实名推荐之外？建议废除这四条禁令，不然，北大非但招不到乔布斯这样的创新人才，创建世界一流大学的宏伟目标也难以实现。北大不该忘记它的传统，不能失去北大之成为北大的大学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