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迁的心灵春节4》被爱+我不再是那个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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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迁的心灵春节(四)
E 感到被爱
我曾经以为我和老家的环境是抵触的,没有人能理解我,没有人看到我,甚至没有人看我,我不是那个环境中“混得好的”,自然不会被看重。当我放下被理解的期待,也放下被认可的期待,而是去理解他们、尊重他们。我慢慢感到自己其实非常被爱,很多人喜欢我,很多人在意我,有不少人一直看好我。
去年一个本家的爷爷专门跑到我家去看我,这是违反社会礼数的,哪有长辈看晚辈的,可他就是专门去看我,他问我过得怎样,期待我早点结婚。我不同意后者,因为我不想计划这件事,也不想当做计划来做。但我感到不一般的被重视和被关心。另外一个爷爷,他当过我的小学老师,总是记得我当初上学时的聪明,说我脑子好使,每次见到他,他都很亲热,谈兴很高,说他没有两年活头儿了,希望能看到我结婚。结婚成家是他们的观念,对我的盼望记挂是关心,是爱。我已经学会了不同意那些自己不喜欢的观念,同时接收那温暖的爱。
前两天,一个小学同学打电话进来,他说你听出我是谁了么,我想不起来说对不起,他说我是阎金辉呀,我说哦想起来了,我们可是好多年不见了,他说是呀,他说我好想你呀,今年过年的时候我看到你了,但当时正赶着办事没和你说话,后来心里那个难受呀,我问了好多人才问到你的电话。我说谢谢,谢谢。
初三那天晚上,高中同学Y给我安排了一次相亲,对方是Y的妻子的好朋友,她们俩和我们高中班主任(后来做了女县长)是很好的朋友。我和人家没聊几句,也没明显的感觉,但被过去的师友这样记掂和信任,我很开心,因为我们并不是经常联系,他们还如此信任和认可我,我很感谢。那天班主任也去了,一点老师的架子也没有,特别放松自然。我们五个人很愉快。
嫂子过年这几天又不开心,唉,这是她的功课呀。到我临走的前一天,她到外面买了一身红秋衣给我说:今年是本命年,算我一点心意。我挺温暖的。我哥哥也有我哥哥的功课,我不愿背负他的,但我会爱他,他也很爱我,小时候,有一次我妈妈打我们,妈妈很少打我们,好像只有那一次,哥哥说:娘,别打小超儿了,打我吧。我回京的前一天,说想带点藕盒回来,哥哥对妈妈说,那把家里这些全带上吧,妈妈说,不用了,你三叔已经给了好多了。
这是在家里,在北京更不用说,那是不仅爱我,而且懂我,欣赏我,尊重我。幼年的环境我不是主导,我主导的环境里,我给出的尊重、理解、接纳和支持,都更多地流回到我身上。
E不再做那个家的小孩
有两层意思,一个是不再做小孩,一个是不再做那个家的。
不再做小孩,代表自己站起来,而不是渺小低矮着仰仗他人和外界,代表为自己负责任,代表和自己连接,接触到自己的力量和智慧,代表“我就是我”;
不再做那个家的,则是我和那个家的真正关系。和所有人一样,自己从那个家里获得人生中最初的基本认同,谁家的孩子,是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最早和最深的身份。为了被那个家接纳,我们接受了很多,为了那个家更好,我们背负了很多,这个“很多”不是普通的很多,而是相当相当多,而且深。绝大都数人都被那个支配着生活,我也是。做那个家的孩子和做从心出发的自己,经常大有距离,所以就有很多的担心和纠结,我在除夕那天下午,午睡后,忽然胃里特别不舒服,就到厕所去吐,哇,吐了那么久,吐了那么多。我心里并不难过,而是想:吐吧,尽情吐吧,所有我不想要的,现在还给你,我亲爱的家。
我必须搞定我究竟是谁!当我们在任何时候说“我是”的时候,都是一个认同,而每一个认同都有相应的故事。比如“我是毛毛”,这代表的故事是我被命名为“毛毛”且一直沿用,比如“我是心理咨询师”,这代表的故事是我有这方面的能力、经历在某个时刻开始以此为职业。那么当我说,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河北省沧州市盐山县孟店乡西崔凡村董金良和张玉环的小儿子——董志涛的时候,这只代表我我通过这对夫妇的精卵结合而降生在那铺炕上,这只代表按照社会习俗他们教我叫他们爸爸妈妈,一开始我不认识他们,不知道和他们什么关系,他们按他们的理解给我的解释是: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我没有别的选择和参照,也不懂得什么叫儿子什么叫爸妈,重要的是他们给我奶吃、帮我擦屁股、逗我玩,我就在心里说,好吧,儿子就儿子吧爸妈就爸妈吧,反正我都不懂。
可是后来,他们让我“懂”了,他们用的方式真讨厌,他们让我同意他们、依从他们,就说我懂了,如果我不按他们的来,他们就说我不懂,不懂礼貌,不懂事,都这么大了还不懂。我害怕他们,因为我没有信心依靠自己活下去,我害怕没有他们,害怕他们不管我,所以尽管我犹豫,尽管我不喜欢,尽管我内心委屈甚至压抑,有时候甚至我感到被欺负、感到屈辱,我也都忍了。
麻烦在于,如果你不表达你的不同意,你就在默许,而你的心也在内化这种默许,你会发现你不喜欢的东西也进到你身体里来、心里来,你一方面不喜欢,一方面忍不住。因为那里面有强大的惯性。我小时候很有力量的,我看自己的照片,五岁的时候比十五岁有力量多了,五岁的我还在和自己连接中,十五岁已经充满纠结、期待和不敢了。
我现在愿意学着原谅自己。其一,作为一个孩子,当时是依赖的,依赖而不能自主,也很正常;其二,现在我知道,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你不仅不敢,而且你不确认自己,所以也无从表达不同意或者意见保留;其三,我要认真地说一下其三。
孩子是全然的,真正的成熟(开悟)是全然的。但是孩子的全然是无知的,没有意义的,是“0”,成熟的全然是了解的,是“无穷”。两者是不同的,就像电影开始之前荧幕是空的,电影结束之后荧幕依然是空的,但两个空不一样。
为了从无知到了解,为了从“0”到“无穷”,打破孩子的状态是必要的。我的生命接近或者进入生理上的中年,而之前的纠结和困扰,正好让我探索,之前的压抑,则给我极大地张力去寻求尊重和平等,之前的匮乏感,则让我了解富足,通过足够的匮乏感来了解本来的富足……简而言之,那是我成就我、让我成为真正的自己的最适恰之路。我想我注定是一个言说者、分享者,我生命的上半场是“这世界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下半场则开始“我理解的世界是这样的”。此刻,再回忆过往,不再觉得那是负担和受难,而是升起感谢和爱惜,我就是要这样才能成为我呀。
这就是我要说的其三。
这也是我不再做那个家庭的小孩的原因之一。够了,足够了,那个家庭是我心灵成长的练习,是一个教具,我要学到我该学的,但不需要再背负教具,不需要执着于练习。我和我的父母,本质上也是灵魂层面的兄弟姐妹,我不需要孝敬他们、忠诚他们,我只需要爱他们,而这一点我很愿意。
我作为一个孩子,作为一个晚些出生的人,在那个家庭里,从那些早出生些的兄弟姐妹那里,经历了不算少的故事,习得了有点多的认同。够了,这是必要的,但已经够了。现在我完全可以选择了。
我不是那个家的小孩,作为一个生命,那是我的略显漫长的旅行,我不属于那个家,我经过那个家,现在我要走过这个家了。就像我那个为云南写书的朋友在云南住了三个月,她会离开,我也要离开了。
离开不是拒绝、否认和遗忘,而是了解之后放下。即便我再处于那个家之中,我也知道我已经离开了,或者说不限于、不只是了。我是造化的孩子,我的父母是个管道,他们哪有本事创造我,我的出生是宇宙的决定,不是我父母的意志,他们决定不了我出不出生,决定不了是我而不是别人出生,那是整个存在的秩序。和每一个人一样,我的出生和存在是整个存在的提议和支持。和每一个人一样,我的出生是为了成为我、贡献我而来的,是为了教导这个世界爱、让这个世界更好而来的。这和我父母头脑里的有限习得,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的观念推论不出这些,我和他们本质上是生命的关系,他们帮助我、爱我的,并不是或者远不只是他们懂得那些、他们做的那些,他们除了作为我生命的管道、成长的抚育供给人,他们用他们的整个存在来启示我、呼唤我(写到这作者流泪了,呵呵),我觉得那才是我们关系的本质。
我的家,我真正的那个家也不是或者说远不只是那个旧房子、那些老回忆、那些血缘人和关系。怎么可能是,那太小了,就像一耳勺的水,太小了。整个存在,整个生命才是我原本的家,我自己才是我的家,我以自己的生命和存在紧紧相连,走到哪里,我都是在家里,走到哪一刻,我都在生命里。我一直在家里,我所生长了二十年的那个家庭,是漫长电影里一个必要但微小的桥段。
爸爸,妈妈,我的兄弟姐妹,我不在是那个家的孩子,但我爱你们,也只有我不再是那个家的孩子,我才能爱你们。